第49章 二虎竞食

  霍骁自从数月前，
  随张辽一起回到小沛。
  主公吕布，数次起兵，
  征讨郝萌，魏续等叛将，
  却一直命令霍骁在军中训练新兵，
  再没有让他上战场！
  霍骁对此颇为无奈，
  就将麾下的“新陷阵营”，
  主动交还高顺节制。
  毕竟自己的“恩师”高顺，
  征伐叛将郝萌，魏续等人
  若没有精锐部曲辖制，
  终究是多有不便。
  对霍骁这个“穿越者”来说，
  高顺是如同父兄一般的角色，
  他上交部曲，倒并无怨言。
  至于吕布“雪藏”霍骁，
  对其并不重用之事，
  高顺对此心知肚明。
  他何尝不知自己主公吕布，
  心胸狭隘，又颇为多疑！
  对霍骁这个自己亲兵出身的高徒，
  他不好明说，只得规劝道：
  “仲平，眼下我军正是用人之际，但温侯屡遭郝萌，魏续等辈背叛，只对并州诸将青睐有加！你出身行伍，又是我左膀右臂，但毕竟年轻，尚需磨练。训练新兵，亦是军中大事，你不可怠慢，假以时日，温侯必定对你另眼相看！”
  随后，高顺踌躇说道：
  “此外，我军与徐州军份属同盟，但毕竟不是一家人。你与徐州牧刘玄德，及其麾下重臣糜竺等人，恐怕要减少往来，以此避嫌！温侯对此，恐怕也颇有微词！”
  听高顺私下言语，
  霍骁这才恍然大悟。
  从东海出征归来后，
  霍骁一直与糜竺等人有书信往来，
  糜竺乃是豪阔世家公子，
  经常赠送霍骁一些糜家商会收罗的新奇事物，
  酿出更多风味独特的“白酒”，
  也送来邀其一起品鉴，二人相交甚笃！
  加上之前刘备赠送丹阳兵，骁龙战戟之事，
  这林林种种，落在“有心人”眼中，
  自然成了霍骁与刘备军，过从甚密的“证据”！
  “原来如此，因为这些，主公吕布才与自己日渐疏远！”
  霍骁想明白了这通关节，心中郁闷不已。
  “多谢将军出言提醒，此事霍骁铭记在心。”
  眼见高顺一片好意，
  霍骁只得勉强应道。
  与自己主公有了隔阂，
  这是许多臣子大忌，
  霍骁如何不知！
  只是眼下霍骁也暂无办法，
  只得先低调行事，
  想着再次立下大功，
  当可打消吕布疑虑，
  霍骁正在校场上想着此事。
  “霍骁，来陪我过两招！”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用问，
  又是那吕大小姐来找陪练了。
  自从霍骁从下邳回来后，
  就没有了领兵出征的机会，
  吕玲儿就隔三差五来找他讨教武艺，
  可惜霍骁得刘备馈赠骁龙战戟，
  神兵在手，吕玲儿输得更加彻底！
  但这少女颇有点武痴的劲头，
  屡战屡败，那就屡败屡战。
  霍骁彻底没了脾气，
  只得结合自己的武道领悟，
  认真指点其招式。
  吕玲儿练武天份极高，
  最近数月进步神速。
  不过今天霍骁被高顺一番“教导”，
  心中闷闷不乐，
  也没心情与吕玲儿对练。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愁眉苦脸？你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
  吕玲儿与他相处数月，
  觉得此人武艺不凡，
  说话行事也颇有意思，
  对自己武艺多有指点，
  渐渐把他当成了自己兄长一般。
  霍骁听了这话，心中更郁闷了，
  虽然吕玲儿没太多大小姐脾气，
  但总不能直说，是她老爹疑心自己吧？
  于是转换话题，问道：
  “大小姐，恕我冒昧，温侯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人？”
  听霍骁提起自己父亲，
  吕玲儿不由骄傲起来：
  “那还用说，你岂不闻，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我父亲不单是天下无双的战将，更是有情有义的伟丈夫！他为貂蝉姨娘，冲冠一怒为红颜，诛杀国贼董卓，与王司徒一齐扶保汉室，自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果然，吕大温侯，
  在自己十四岁的女儿心中，
  形象高大得一塌糊涂！
  霍骁思索片刻，又问道：
  “那他对你，对家人如何？”
  吕玲儿闻言，神色有些黯淡，说道：
  “我自幼出生在并州苦寒之地，生母早早去世。父亲南征北战，对我无暇顾及。他后来将我接到长安后，续弦了母亲魏氏，将我交给其抚养。再后来父亲又有了貂蝉姨娘，对她甚是宠爱，但对母亲魏氏却也敬爱有加，我们一家和乐融融。”
  吕玲儿似乎沉浸在美好回忆中，
  突然浑身散发杀意，愤恨说道：
  “可恨那魏续狗贼，背叛父亲，也害死了自己妹妹，我的母亲魏氏！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或许在你们这些臣下眼中，父亲颇为冷酷，恩威难测。但即使那魏续狗贼背叛，他也从未迁怒母亲。在我们家人眼中，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父亲，好丈夫！”
  霍骁默然无语，
  或许吕布对家人的确不错，
  但他出身并州边军，乃是边疆武人，
  与中原的仁义礼教，格格不入，
  为人又桀骜不驯，颇为反复，
  加上郝萌，魏续背叛之事，
  他或许已被仇恨与怀疑，
  逐渐冲昏了头脑！
  守护貂蝉，吕玲儿这些家人，
  也许是他的软肋！
  但自己真有办法让他扭转心意，
  甚至让其并入刘备军吗？
  吕布乃一时之雄，
  却并非乱世明主，
  若其不投入刘备麾下，携手抗曹，
  恐怕白门楼殒命的历史，又将重演！
  眼前的吕玲儿，只怕也会随其而去！
  想到这些，霍骁重整斗志，
  “哪怕是尽人事，听天命！我霍骁也要搏一把！”
  他不再惆怅，看着眼前被自己感染，
  有些郁闷的小妮子，展颜一笑道：
  “大小姐，咱们来过几招？”
  “好啊，那输了你可别不认！”
  就在霍骁决心重振旗鼓之时，
  许都的司空府内，
  曹操正在召郭嘉，程昱，杜怀议事，
  荀彧，荀攸叔侄二人，却并未在场。
  自从迁都以来，
  曹操将天子，安置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对整个朝廷的掌控力与日俱增。
  许多政治举措，
  即使有朝臣持反对意见，
  也毫无作用，
  曹操几乎一言九鼎！
  百官之事，不必先启奏献帝刘协，
  而是要先交给曹司空过目，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已成为“新一代”权臣！
  如今他的地盘，早就不止兖州一地，
  而是延伸到司隶地区，以及豫州，
  麾下大将夏侯渊，曹仁等，
  继续讨伐李傕，郭汜等长安西凉势力，
  夏侯惇，曹洪等继续出征豫州，讨平贼寇豪强势力，
  渐渐与占据汝南的袁术势力，产生冲突！
  不过曹操本人最在意的，
  依旧是已结成同盟的刘备，吕布二人！
  只听程昱说道：
  “主公，吕布屯兵小沛，已渐渐恢复元气，多次越境征讨我军郝萌，魏续等人，皆获全胜。如今郝萌，魏续等人只得坚守不出，避其锋芒！吕布此人骁勇善战，更兼刘备英雄了得，善于收买人心，若二人联手，以徐州之力，恐怕对我军是极大威胁！”
  曹操闻言，点头道：
  “仲德言之有理，徐州与我兖州，豫州接壤，在陶谦手中不足为虑，但在刘备手中，恐怕不得不防！思远，我让你去策反那东海臧霸，琅琊孙观，可有结果？”
  杜怀连忙告罪：
  “请主公恕罪，我麾下细作潜入东海与琅琊两郡，虽面见臧霸，孙观二人，却即刻被其擒住，送往下邳刘备处，如今生死未知。以杜怀愚见，恐怕臧霸，孙观二将，难以背叛刘备！”
  曹操颇为惊讶，沉思片刻道：
  “没想到此二人新近归降，又出身贼寇，居然对那刘玄德如此忠心耿耿？此人驭人之术当真了得！不愧是我曹孟德敌手！”
  随后他对郭嘉问道：
  “我欲离间吕布，刘备二人，令其反目，然后我军寻隙攻之，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仿佛心中早有计较，
  对自己主公说道：
  “启禀主公，我有一计，名曰二虎竞食，可令二人反目，只是要用到些非常手段，不知主公是否应允？”
  “哦？二虎竞食？你但说无妨！”
  曹操眼前一亮说道。
  “主公，吕布此人反复无常，颇有野心，他虽投靠刘备，必不肯安心做一藩属，若要离间二人，恐怕要先从吕布下手！主公如今已贵为司空，执掌朝政，可下一圣旨，正式封刘备为徐州牧，同时附上密信，让其袭杀吕布！”郭嘉侃侃而谈。
  程昱皱眉思虑一番，说道：
  “奉孝，那刘备颇有先见之明，即使以封其为徐州牧的条件。这自断一臂之事，恐怕他不会如你所愿！”
  郭嘉却微笑答道：
  “刘备或许能识破此计，但若我军同时将此信，假意让细作在小沛被截获，让吕布知晓此信内容，他必认为刘备，已与主公暗通款曲，意图害其性命，换取徐州牧之位！如此，二人必起争执，无论是吕布攻打刘备，还是刘备驱逐吕布，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顿了顿，他又说道：
  “即便二人并未立刻反目，也在二人心中，种下一粒相争的种子！尤其是那吕布，恐怕其对刘备再无信任可言！只是此计需要用到圣旨，借用朝廷之名，恐文若（荀彧），公达（荀攸）二位大人不悦，故要请主公定夺！”
  荀彧，荀攸叔侄出身颍川士族，
  对汉室与天子尤为重视，
  让其二人知晓郭嘉之谋，终究不妥，
  所以这次密议，只有郭嘉，程昱，杜怀三人参与！
  “好！此计甚妙！就按奉孝所言！仲德，思远，你二人挑选几个死士，充作使者，将圣旨与密信，分别送往小沛与下邳！我曹孟德，就看这二虎竞食之计，那刘备吕布二人如何应对！”
  曹操抚须满意道。
  “诺！”郭嘉，程昱，杜怀领命。
  如今的曹操，扶持汉室的确不假，
  但“挟天子以令不臣”，更是他的杀手锏！
  荀彧，荀攸这些颍川世家，
  已经彻底绑定在曹操战车之上，
  纵使他们心系汉室威严，
  也不得不将曹氏政权利益放在首位！
  只是这“二虎竞食”之计，
  究竟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下章预告“防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