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感同身受

  片刻后，一阵炊烟之气飘散而来。
  一股粥香味，渗入众人鼻尖，引发众人对食物的渴望。
  老人并未回头，但与之对视的两人，却看到眼前惊奇的一幕。
  黑夜之下。
  五个陈军举着火把，手中有的提着木桶，有的带着些柴火，正朝他们走来。
  看样子，是奔着他们来的。
  果不其然，这五人很快便来到他们所在之处。
  在与看守的士卒短暂交流后，便进入俘虏营内。
  初一露面，在场楚军俘虏便被吓了一跳。
  这五人脸上布满纹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愈发诡异和狰狞。
  可惜，众人连放声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并未有任何问话，也没有什么拷打。
  有的仅仅只是一句：
  “我们来晚了，快来吃饭吧！”
  平平淡淡的话语，冲散了众人的恐惧。
  一个越人士卒上前，将两个年轻楚兵的绳索解开，对他开口道：
  “你去把他们的绳索解开，然后就过来吃饭吧！”
  此刻，外围有大军驻守，并不怕他们暴起顽抗。
  何况，若真要抵抗，早在战场上便抵抗了。
  此刻无兵无甲，拿什么抵抗！
  何况，按元帅的说法。
  陛下曾说过，只要给百姓一条活路，让他们有生的希望，百姓便不会反抗。
  半刻钟后，五十人全部解绑。
  在士卒的要求下，他们排好队，逐个上前领饭。
  因餐具有限，陈军每桶粥，只配了两个碗。
  楚军俘虏们一合计。
  让年轻的先吃，待他们吃好，剩下的人再用这碗来吃饭。
  这会不讲究什么干净又卫生，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粥不算太稀，当然也不如蒸米饭那般稠，能填饱肚子就行。
  大部分楚军俘虏，都是浅尝辄止，吃个半饱，便将位置空出，让后边的人赶紧吃上热饭。
  花了两个半刻钟，众人才用餐完毕。
  桶中剩余的粥，都被众人让给年轻的俘虏。
  待众人用餐完毕。
  越人士卒将柴火分散堆好，点燃五团小篝火。
  在他的安排下，众俘虏心怀忐忑的围着篝火坐下。
  先前肚子饿，想不了太多。
  现在填了点肚子，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
  众人都在思考，陈军到底要做什么。
  五人分工明确，各自带着十个俘虏，围着小篝火坐下。
  而越人伍长，正好在爷孙三人这堆。
  有着先前的行为。
  俘虏们对伍长的态度，要好的多，并没有多少抗拒。
  环视众人。
  伍长摆出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对着众人开口道：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昊，是陈国越军的一个伍长。”
  “你们叫什么名字？”
  “俺叫水，这是俺儿子沝，这个是俺孙子淼！”
  那老人指着自己的儿孙，介绍道。
  这个时代，一般百姓并没有姓，只有个名。
  若有姓，便说明他祖上，传承自商末八百诸侯。
  水、沝、淼和昊都是平民出身，因此并无姓氏。
  得知三人乃是祖孙三代，饶是昊也有些惊奇。
  “为何如此？纵使在我越国，让祖孙三代同时上战场之事，也未曾发生过？”
  水有些惆怅。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他是俘虏身份，哪有资格在这摆架子。
  随后，他将自己的来历缓缓道来。
  原来，
  他们一家，本是楚国某个小贵族手下的平民。
  他儿媳早逝，家中一脉单传。
  本来，靠着家中几亩薄田，祖孙三人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可惜天灾易躲，人祸难防。
  东部最大的王侯熊霸，不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
  明明先前几次大战，都不是项羽对手。
  他不知道是抽了啥风，竟要集结三十万大军，去和项羽一决高下。
  大贵族不在意麾下士卒，这小贵族可心疼的紧！
  楚军的战力，这些贵族自个也清楚。
  真去打陈军，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在楚国，各个贵族手中士卒，基本都是青壮。
  既是抵御贼寇的主力，又是贵族的仪仗排面。
  想要在楚国东域这片土地上生存。
  他们又无法拒绝熊霸等，几个大贵族的要求。
  最终，还真被他们找到暗箱操作的机会。
  你只说要派多少兵，没说派什么兵吧？
  农民兵也是兵！
  这不，像水这般，没有背景和财富的平民，便成为牺牲对象。
  全家被拉壮丁，整整齐齐的丢到战场上！
  不仅是水领地内的贵族。
  还有诸多小贵族，也是这般操作。
  这也导致楚军战斗力愈发低下。
  也就楚军前军，都是大贵族家的。
  先前才没暴露出大问题。
  此次，大军溃败。
  像水这般，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卒。
  遇到这种混乱，很快便缴械投降了。
  这也是为何，会有这么多楚军，投降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水听他之前长官抱怨所得。
  他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懂这么多。
  这便是分封制的弊端。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权力过于分散，连派士卒参战，都会偷奸耍滑。
  倘若有一日，国君被异族围攻，其余诸侯都不来救，这国君便只能等死。
  昊听完后，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到底是中原人，心思就是多。
  哪像他们越人淳朴。
  不过，听水所言。
  可以知晓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想到此处，昊按百夫长所言，开始与俘虏拉近关系。
  “原来如此，那你们先前的日子，过的还挺艰辛。”
  谁说不是呢！
  水沝淼几人连连点头。
  谁懂啊！
  上午还在家种地，下午就被送出城参军！
  这日子是这么过的吗？
  不过，昊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以前的日子，可比你们辛苦多了！”
  说罢，昊微微摇头，露出一一脸痛苦的模样。
  这一番小动作，瞬间勾起众人注意。
  “现在的我，在军中担任伍长，家中良田千亩，儿女还能上学，日后有机会考取功名，封侯拜相！但回想当初的艰辛，还是心有抵触！”
  昊摆出一副惆怅的模样，摇头叹息，忆苦思甜。
  不过，若有心人多注意周围动静，便能发现，这些士卒说的话，基本大差不差。
  然而，在场众人已不关注这些。
  良田千亩？
  子女上学？
  还能考取功名当官？
  这还只是个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