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的行动

  浮云掩月，灯火隐约。
  屋檐处一只野猫叫了一声，一跃而下。
  斑驳的墙上一道人影掠过。
  姜火披着黑斗篷，蒙着脸，只露出两只冰冷的眼睛看着前方。
  一阵风吹过，小巷中尘埃飞起。
  陆柄拿着药壶，从木屋中出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把药渣倒了下去。
  整个人都感到很无力。
  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五元法币，想到每个月老潘给自己的工资都不止五元法币，内心就怅然若失。
  突兀，眼前一晃，似乎有个黑影闪过。
  陆柄一惊，仔细一看，却不见任何人。
  除了风，没有其他东西。
  陆柄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口中嘀咕：“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开枪，真的，我好后悔……我只想带我姆妈过上好日子……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明天我一定烧点纸钱……”
  安慰了自己几句，心里平静不少，转身欲要离开。
  蓦地！
  一条绳子嗦的一声，从树上钻了下来，正好套在陆柄的脖子上。
  绳子猛地一紧，拉住了陆柄的脖子，整个人吊了上去。
  “救……救……不……求……放过、我……我……还有……姆、姆…………”
  陆柄手中的药壶摔落到了地上，双手抓着绳子，不断的挣扎，双眼通红，舌头吐出，声音断断续续，脸色越来越青紫。
  姜火将绳子在大树上绑好，拍了拍斗篷，瞥了陆柄一眼。
  “三科，红队，北斗星，铲除叛徒！”
  陆柄挣扎了一会，声音开始消失，体力渐渐不支，手脚开始下垂，直到最后没有一点声息。
  风吹过，陆柄的尸体垂吊在树前，影子落在地上，摇摇晃晃！
  姜火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已深。
  潘氏药房，不远处。
  两个值班特务在一小楼上，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潘氏药房。
  两人正吃着咸花生配猪头肉，喝着三年陈的会稽山黄酒。
  “这地方都翻遍了，人也没了，队长还让我们看着干嘛，红党不会那么蠢吧？”其中一人夹起一块肉，喝上一口酒，发出疑问。
  另一人摇了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今天搜了一天，什么都没有找到，队长可不死心，按以前的惯例，红党多多少少得留下一点什么的。”
  “去年红党都抓没了，现在剩下些孤魂野鬼，能留下什么东西？”一口酒下肚，嘴巴停不下来。
  “是啊，去年那红党小妞真是老卵了……”两人干了一杯，“那妞被队长抓住后，背叛她在红党的丈夫，又拉上了新情人，整整一条线，直接帮我们把他们整个站都给端了。”
  红党叛徒秦曼，被捕之后，为了苟活，出卖组织。
  不止如此，她还拉上地下党一名重要成员，一起背叛。
  最终，导致了去年的一场白色恐怖。
  整个地下站都被特务端起！
  聊起红党的两个叛徒，他们喝的越发兴奋！
  咯吱一声。
  窗户轻轻摆动了下。
  两人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别自己吓唬自己，风而已，这么晚了，就算是百乐门的小姐，也都去睡觉了。”
  一人说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是极，是极，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的，来，走一个……”
  两人继续吃喝了起来。
  潘氏药房里面。
  姜火已经从窗户进来。
  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药房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地上药材丢的到处都是。
  桌子、椅子全都东倒西歪。
  姜火没有去理会其他地方，而是径直走到药柜前。
  许多药斗都被特务抽了出来。
  有些贵重的药材还被特务顺手拿走了。
  姜火记得老潘说过，若有一天，他出事，就来找药柜底下第三格！
  姜火蹲了下去，整个药柜抽了出来，伸手摸向里面。
  用力一推，里面的木板移动开来，直通墙壁，墙壁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推开。
  推开暗格，出现了一个皮箱。
  姜火拉了出来。
  “老潘的电台！”
  姜火打开皮箱，里面赫然就是老潘的电台。
  另外，电台旁还夹着一张药方。
  “党参10克，北芪10克，麦门冬6克，铁皮枫斗6克，天南星5克，甘草3克，戴水先生，补气滋阴！”
  老潘做事非常谨慎，这张药方能看出来，写了很久了，他随时都在准备牺牲。
  药方只有姜火能看的明白。
  北芪10克，铁皮枫斗6克，天南星5克。
  三个药各取一个字，就是“北斗星”！
  另外克重合起来，就是“1065”！
  戴水先生，五行之中，水就是北。
  这说的便是戴北路。
  合并起来，为戴北路1065号！
  “这是老潘留下来的安全屋？”
  姜火将药方收好，拿起电台，又想了想，放下了电台。
  姜火从怀中取出手雷，将手雷放入墙壁之中，把保险片卡好了。
  只要特务再次推开这里，就能喜获手雷一枚！
  安装好后，姜火用戴手套的右手，在旁边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接着起身，提着电台，到窗口边，微开一条缝，看向不远处的两个特务。
  两人还在那里喝酒吃肉，完全没有发觉姜火这边的行动。
  姜火迅速推开窗，翻越出去，又把窗户轻轻带上。
  紧接着几个腾挪，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侍其里。
  姜火取下黑斗篷，包裹着电台。
  周围静悄悄，姜火很快到了一处楼梯口，上二楼。
  这里便是姜火现在居住的地方。
  姜火自己找的，独门独户，楼下周围都是居民开的小买卖，楼上这里就只有他一间。
  这里环境嘈杂，烟火气息也重。
  姜火喜欢隐于这样的地方。
  “喵~”
  一声猫叫。
  小黄猫蹲在一个食盆旁边。
  这是姜火刻意放在这里的，晚上会在食盆中放些吃的，猫咪形成了习惯，晚上都会守着猫盆护着食物。
  进了屋，关上门。
  点起一根烟，扫视了房间一圈。
  椅子，书桌，水壶，几本刻意摆放的书本……
  没有问题！
  姜火移开床，打开床头一个暗格。
  里面有一把7.65mm口径赫司脱·勃朗宁手枪，一把0.380英寸柯尔特手枪，一把毛瑟手枪以及一些子弹。
  姜火将电台放下。
  把床恢复原样，坐到床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