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块钱二十个串

  秦峰看见媳妇在肉串上撒东西，刚想问是什么东西。
  但下一秒又听到“一起溜达”四个字，注意力就全在媳妇身上了。
  这可是媳妇主动要跟他去压马路啊。
  他和媳妇以前没谈恋爱，现在都补上了。
  “媳妇，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去。”
  顾晚晚看着秦峰的背影轻笑，有时候她感觉秦峰就是个大男孩，但更多时候，她能感觉到秦峰的变化。
  十分钟不到，秦峰已经冲了个凉，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媳妇，我准备好了。”
  秦峰走近的时候，顾晚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是不是擦我的雪花膏了？”
  这年代本来没有多少化妆品、护肤品，男人就算是想擦点东西，也都是用家里女人的。
  秦峰见被媳妇发现，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媳妇，我们出去约会，我得打扮打扮了。主要是我现在太黑了。”
  顾晚晚有点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说去约会了。
  没记错的话，她刚才说的是去溜达。
  还有，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太阳已经落山了，黑不黑谁也看不出来。
  她管压马路叫“饭后消食”，秦峰管这叫“约会”。
  顾晚晚见秦峰这么兴奋，像个幸福的小蜜蜂，她也不忍打击，只好手牵手，跟着秦峰“约会”去了。
  出门前，秦峰停在门口，“媳妇，等我锁一下院门。”
  顾晚晚急忙拦下，“没事，不用锁门，咱家没什么东西。”
  家里的钱今天上午已经让顾晚晚顺路存银行了，存折、零钱也全都带身上了，而且房门已经上锁了。
  院门真不能锁，锁上了，还怎么等鱼儿上钩？
  张老太婆等儿子儿媳回家，就开始添油加醋说起下午的事。
  “老陈家的不是个东西，污蔑我大孙子抢东西。还有那个小峰，踹了我大孙子。”
  说完还撩起“小水缸”的衣服，肚子上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是秦峰的杰作。
  “哎呦，儿子，你没事吧？”这一脚可给张嫂心疼坏了，抱着儿子上看下看。
  张老太婆的儿子倒是一脸冷漠看着儿子，生这么多孩子，他只觉得是一种拖累。
  女儿他本来就不喜欢，儿子也没什么感觉。
  “大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儿子都让人打了。”
  张嫂见自家男人连个屁都不放，心里更气。
  “我说什么？你儿子抢了人东西，你让我说什么？”
  “净瞎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抢东西？你是他爹，胳膊肘还往外拐？”
  眼见父母又要打起来，招娣、盼娣、来娣三姐妹躲回来自己的小屋里。
  他们几个就好像透明人一样，这个家有没有他们都一样。
  “大姐，我听妈说要给你说亲了。”盼娣说这话时候，满脸担忧。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大姐嫁出去后，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你能不能别说了，烦死了！”
  招娣呵斥了一声，蒙上被子不想说话。
  谁想嫁给一个大十几岁的老男人，她今年才十七岁啊。
  来娣还不是很明白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看周围邻居结婚的，新娘子笑得都很开心。
  结婚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二姐，羊肉串是什么味的？我今天看小弟吃的可香了。”
  二姐摇头，“别想了，那个可贵了，我听人说一串两毛呢。”
  “这么贵？”
  此时，院子里的“小水缸”打断了父母的争吵声，撒泼打滚非要吃羊肉串。
  “我不管，我要吃羊肉串。奶奶！妈！我要吃！”
  “哎呦，我的乖孙子啊。羊肉串你下午不吃了吗？”
  没有外人，张老太婆说了实话。
  张大林一听，知道他刚才猜得没错，小儿子确实抢了人家东西。
  子不教父之过。
  可这家只要他妈还活着，孙子就打不得。
  他也懒得管，甩了袖子，叹口气进屋去了。
  “小水缸”下午只抢来了不到二十个串，刚吃的时候那个香啊。
  后来被奶奶藏在被子里的羊肉串凉掉了，就没那么香了，不过他也都吃完了。
  十几个串还不够他塞牙缝呢，现在就是想吃，不吃奶奶和他妈就别想睡觉！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吃！不给我，以后我就不吃饭！饿死我算了！”
  张老太婆宝贝老张家的独苗苗，坐在地上跟着一起嚎，
  “哎呦，我的乖孙，你饿死自己怎么能行呢？”
  张嫂见婆婆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狠狠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
  “儿子，妈给你钱，你去买行不？”
  这一块是两个闺女一天打零工的工资,今天才回家的时候刚交给她的。
  “小水缸”不吵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拿过一块钱，问他妈，
  “妈，一块钱能买几个？”
  “我听说两毛一个。”
  “太好了，那能买20个。”
  “小水缸”虽然个子矮，但已经上四年级了。
  学习嘛，要是最后一名的傻子不来考试，那他就是最后一名。
  “儿子，一块钱就能买五个。”张嫂心疼地拿毛巾给儿子擦了擦汗。
  “什么，才五个？！五个不行！”
  在“小水缸”的威胁下，张老太婆又从棺材本里拿出四块，给孙子凑了五块钱。
  但去哪儿买，张老太婆和张嫂又犯了难。
  整个江城也没听说几个卖烤羊肉串的，而附近只有秦峰一家。
  “孙子啊，奶奶没法给你去买，要不你自己去？”
  张老太婆就是再宠孙子，下午刚跟人吵完，现在找人去买东西？好像也不太合适。
  她还是要这张老脸的。
  “奶奶和妈妈真没用！那我自己去买。”
  “小水缸”拿着钱，雄赳赳气昂昂好像个小战士，往秦峰家走去。
  张老太婆感动地直抹眼泪，嘴里嘟囔着，“哎呦，我的乖孙，真的长大了。”
  十分钟后，“小水缸”拿着五十多个串，还有五块钱。
  “奶奶，妈，我回来了，给，没花钱。”
  “啥？没花钱？”张嫂心里一惊，不是儿子又抢了人家东西吧？
  “小水缸”边撸串边说，“他们家没人，我看烤炉上有，自己拿的。”
  张嫂反复确认，“他们家真没人？有没有看见你？”
  “没有啊，真没有，奶奶，给你三串。妈，也给你两串。”
  这是“小水缸”第一次主动给张老太婆和张嫂分东西吃。
  两人更感动了，他俩本来不想吃，但这东西太香了，忍不住尝了两串。
  躺在屋里来娣听着院子里说话声，小声道：
  “二姐，我也想吃。”
  “想想算了，赶紧睡觉，别惹事。”
  来娣知道自己吃不到，干脆学着大姐的样子，蒙着被子，沉沉睡去。
  可半夜，奶奶、妈妈还有弟弟三人，一趟趟跑茅厕的声音吵得姐妹三人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