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唐山大地震》放映中2

  看到大荧幕上，所呈现出的这一幕场景，有不少观众两眼流下热泪。
  作为当年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他们此时再看到熟悉的画面，难免有些触景伤情。
  还好，这副满目疮痍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画面一转。
  镜头来到章紫怡，以及她拉着的小吴磊家里。
  从对话中，观众也明白了。
  这是娘俩跑回来探亲。
  当饰演章紫怡母亲的老戏骨潘红问起，为什么没有带孙女回来的时候。
  章紫怡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一段来自昨日的记忆，逐渐浮现出来。
  原来这看似，感情和睦，儿女双全的大哥一家，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章紫怡当初经媒人介绍，嫁给刘晔。
  起先两人过的还算开心，很快就有了孩子。
  家里和和睦睦。
  唯独让章紫怡感到不满的，就是那两个小叔子。
  老二陈昆和老三雷家音，一个整天跑没影，另一个游手好闲。
  最后，还是老大刘晔出面，托关系帮老二和老三，在钢铁场找了个差使。
  只可惜，两个都是惹事精，一个心思整天不在工作上，另一个更是因为打架直接被开除。
  长时间这样下来，大哥一家不仅要照顾小家，还得照顾这一大家子。
  所以章紫怡就提出想要分家，最多把老两口交给他们照顾，至于老二和老三，这么大的人了，就让他们两个出去自己打拼。
  结果老大刘晔一听，当场就火了。
  两人因此吵了一架。
  而老大一家的感情，就变成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夫妻感情已经越发冷淡。
  尤其是这次，她本来想带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看看。
  结果却被刘晔疑神疑鬼，只让她带一个孩子……
  回忆到这儿，章紫怡没有对母亲潘红说出来，只是生硬的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时，房屋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家中的瓶瓶罐罐，都被震到地上，当场打碎了不少。
  庆幸的是，就在屋里两大一小三人惊慌失措时，房屋的震动结束了。
  见母亲一边抱怨老天爷，一边蹲下去收拾满地碎片时，章紫怡走过去帮忙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安。
  看得出，她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这种不安就变成了现实。
  章紫怡前往大队，试图往唐山那边打电话却打不通时，这让她脸上的不安越发明显。
  回到家中，章紫怡找到母亲，说明自己有打算带着孩子回去的想法。
  潘红似乎也意识到，这场地震可能与唐山那边有关，还担心的问要不要她这个当妈的，也跟着一起去。
  因为知道母亲身体不好，章紫怡拒绝了。
  等到她牵着小吴磊，走出屋子后，天边响起一阵沉闷的雷声，渲染出不详的气氛。
  娘俩走到半路上时，突然下起雨。
  章紫怡连忙将小吴磊抱起，跑到路边的树下躲雨。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乡开着货车过来，看到娘俩可怜，就决定捎带他们一程。
  就在章紫怡上车的时候，转头看向唐山的所在方位。
  镜头也随之一转。
  视角来到灰蒙蒙的云层上。
  但这一次，画面却在飞速下降。
  伴随着无数雨滴落下的特效。
  那片化作废墟的土地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无声的镜头下，却始终聚焦的那一滴雨，恰好落到躺在废墟中的面孔上。
  随即，更多的雨滴落下。
  雨水打湿血污，也露出雷家音狼狈的脸。
  “咳咳……”
  他猛地一个深呼吸喘气，睁开双眼。
  这时候，影厅中也开始传来其他声音。
  哭声，痛呼声，叫声各种混乱嘈杂的声音，在雷家音耳边响起。
  他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小块的建筑碎渣，缓缓站起身，被雨淋湿后，颤抖着抱起双臂。
  雷家音看向自己周围的一片片废墟。
  在雨中，那些套着单薄的小背心，或者是只穿三角裤，要么是干脆穿错衣服的，甚至还有没穿衣服的人们。
  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看到有人出这样的丑，雷家音或许会大笑起来。
  但现在，他怎么也笑不起来。
  眼神中充满迷茫。
  直到雷家音口中的嘀咕，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
  “爸妈，大哥，丫丫……”
  他这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妈！”
  “大哥！”
  “丫丫！”
  他发疯一般转过身，开始在废墟中用手刨。
  一块又一块的建筑残骸，被搬开扔下。
  在荧幕上。
  突然转换的俯瞰镜头下。
  这座废墟，却依然没有变小的迹象。
  雷家音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就像那誓要移山的愚公。
  而大雨还在持续的下，他也还在忘我的挖。
  眼中流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爸，妈……”
  “大哥……”
  “丫丫……”
  或许是雷佳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所散发出的情绪，感染到此时大荧幕前的观众。
  一阵阵轻微的啼哭声，出现在影厅中。
  但没有人站起来阻止或指责。
  因为电影进行到这里，几乎在场的，已经没有人能保持淡定。
  不是拿起纸巾擦眼泪的，就是眼眶湿润发红还死死盯着屏幕，甚至有一些已经在捂嘴抽泣。
  随着雨越下越大，镜头也来到了另一栋半垮的废墟中。
  在李雪健和武装部战士的帮助下，陈保国总算被救出来。
  然而，看着眼前的废墟，他满含热泪。
  “快！救人！”
  也就是这一句话，奠定了唐山自救的基调。
  依靠官方力量的整合，更多的幸存者被找到救出。
  但天上还下着大雨，他们又缺少衣物，缺少食物，缺少救援工具。
  最后，许多人只能聚集在勉强能够挡雨的建筑残骸中，升起火堆或抱在一起取暖。
  救援工作几乎停滞。
  陈保国带领武装部的战士看到这一幕，也很无奈。
  救援的命令是他下达的，让人们躲雨取暖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的。
  陈保国明白，这样一来肯定会影响到救援效率，但如果让这些幸存下来的人染上重病，在支援尚未到来，严重缺少药物的情况下，只会白白让人丢掉性命。
  即便如此，他和武装部的战士也没有停下，依旧坚持在废墟中救人。
  而另一边，在废墟之下。
  略显昏暗狭窄的空间中，一只手动了动。
  影厅的音响设备中，也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
  那只手，摸到了废墟中雨滴积攒成的水洼。
  不知道是在水，还是在冰冷的刺激下，一道身影艰难的从黑暗之中爬出来。
  观众们这才发现，这个人是刘晔。
  只不过，他的模样更凄惨，浑身血迹，衣服破烂，双眼无神。
  这时候，镜头缓慢放下，聚焦在他的眼中。
  一瞬间，瞳孔放大，大荧幕上的画面开始穿越。
  赫然是在地震发生时，他们又因孩子，重返进屋时的情况。
  因为老两口离得近，游本倡和吴燕姝率先跑到两个孩子的房间推开门，将躲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孙女，一把抱起。
  小张梓枫所饰演的丫丫，脸上表露出的恐惧和残留下的泪痕，也不由让观众们更加揪心。
  见到父母把孩子救出来后，看着逐渐演变成危房的建筑，刘晔稍微松了口气：
  “爸！妈！快走！这里就快撑不住了！马上要塌了！”
  就在老两口抱着孩子准备冲出房间时
  一块预制板突然砸落下来，将游本倡压在下面。
  尽管是这样，当场吐出一口血的老父亲，还是用身子护住怀中的孙女。
  “爸！”
  “别！过来！”游本倡吐着血冒出声。
  他艰难将孩子推给一旁的吴燕姝：“老婆子，你要，照顾好，孩子们……”
  “老头子！”
  吴燕姝哭喊着抱起孩子。
  可正当她打算做出反应时，整个房间内的地板猛地一震，迅速坍塌下去。
  吴燕姝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只能把孩子，往刘晔所在的方向奋力一抛，随即转头看向被压在预制板下的游本倡。
  “对不起了，老头子……”
  “轰隆隆！”
  “爸！妈！丫丫！”
  刘晔完全顾不上悲伤，他伸手就要去接被抛过来的孩子。
  但就在刘晔正要抓住孩子的那一刻，脚下的地板也彻底坍塌。
  在落下前的一刻，他看着同样伸出手的女儿，脑海还回响起她那最后一声：
  “爸爸！”
  刘晔猛地清醒，朝周围喊：“丫丫！丫丫！”
  然而，周围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撑着手，想要站起来，但这片狭窄的空间并不允许。
  刘晔只能一点一点的在废墟中挣扎前进。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他喊的嗓子都快要嘶哑。
  期间身后经历不知多少次，差点垮塌的事件后，刘晔仍然没有放弃。
  但他的内心，却在不断下沉。
  昏暗的环境下，刘晔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尽管他仍未停止挣扎，但却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只剩下了前进喊话的本能。
  或许是老天垂怜。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刘晔耳中。
  “爸……爸。”
  他突然停下来，睁大双眼看向前方。
  “丫丫！丫丫！”
  “爸，爸……”
  刘晔欣喜若狂，即使是皮肤被刮破，仍无法阻止他缩着身体挣扎前进。
  可头顶上传来的“咕隆隆”的声音，这阵动静，让刘晔想起之前爬过来时险而又险的，几次避过的塌方迹象。
  但想起女儿就在前面。
  他咬了咬牙：“丫丫，别怕，爸爸来了！”
  这句话，也让影院内的观众拳头下意识握紧，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对父女祈祷。
  “咕隆隆！”
  而随着刘晔向黑暗中爬动的动作越大，头顶上传来的动静，也显得越发危险。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丫丫！爸爸来了！”
  “爸爸……”小女孩虚弱无力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刘晔向前看去，在昏暗中，依稀看到一只伸出来的小手。
  他激动向前爬去。
  “丫丫……”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上的废墟再也坚持不住。
  “咕隆隆”的轰然塌下。
  现场的观众陷入寂静，下一刻情绪爆发出来，哭声和骂声不绝于耳。
  周成缩到座位上，脸上隐隐有些害怕。
  在他身旁，是前来参加首映式的刘艺菲。
  她看着电影，泪流满面的同时，见一向显得成熟的周成，此时露出这副神态后。
  刘艺菲一边抹眼泪，一边又想笑。
  她也的确算是出了口“恶气”。
  谁叫自己刚才问这坏心眼的学长，刘晔有没有找到女儿时。
  周成却摇着头，死活不肯说。
  哼！
  “丫丫！”
  “爸爸，我怕。”
  “不怕，有爸爸在啊。”
  幸好，就在观众的情绪和怒火，即将爆发的时候，从音响设备里及时传来的对话声，救下周成一命。
  见父女俩在黑暗之中重逢。
  影厅内这才重新安静下来，观众们继续观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