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香楼

  谢无澜不知不觉地回想着，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们来到了天都城的街道上。
  江挽见他这一路有些心神不宁的，刚开始询问了几句，后来没得到回应，索性也不问了。
  也不知谢无澜在想些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陆长遥忽然激动地指着前面的一家酒楼，兴奋道：“醉香楼！”
  “这可是仙界最豪华的酒楼啊，里面佳肴数不胜数，回味无穷，我们待会去那儿吃饭吧？！”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几人。
  宋初年有些犹豫。
  醉香楼的确盛名于仙界，其菜品最是出名，但也有些小贵。
  顾宗主只给了他五十颗上品灵石来招待。
  过个半日本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要去一趟醉香楼……
  宋初年不敢想。
  何况，瞧着陆长遥那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总感觉吃了这顿，晚上就得睡大街了。
  但是……
  他方才都已经夸下海口了。
  而且，宋初年刚才也说今日所有费用由无极宗承担。
  他将目光投向江挽。
  江挽有些莫名，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看我干嘛？”
  “你要想去那就一起去呗。”
  宋初年：“我不是……”
  话音未落，蓦地被陆长遥给打断：“好啊好啊，那我们快走，刚好我也饿死了。”
  “早就馋这口了，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闻言，宋初年眼底划过一阵心疼。
  算了算了，回头再用千行卷找宗主要点钱便是。
  反正不是他的钱。
  这可是宗主自己说的，江挽这一行人今日所有的花费都由无极宗来承担。
  宋初年走在最前头。
  四周人声鼎沸，人潮如织，微风穿过长街，裹着花的清香。
  醉香楼一月一次的天花酥又开始售卖了！
  陆长遥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醉香楼奔去。
  宋初年跟在他身后。
  为了防止他乱点菜浪费钱。
  江挽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步伐。
  似乎还没有问过谢无澜要不要去。
  思索了片刻，她微微扭头去问他。
  刚转过头，就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墨色清明的眸子里。
  那双眼眸深处似乎酝酿着浅淡的墨色，掀开层层涟漪。
  不知怎的，她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恰逢一阵风吹起她的发丝，江挽回过神来，轻咳了声，问他：“你要去醉香楼吗？”
  谢无澜思忖片刻，斟酌着语句。
  见他迟迟不应，江挽以为他又在发呆，于是便重新转过了头去。
  她往前走了几步，半晌，身后才传来一道浅淡的声线。
  “听你的。”
  闻言，江挽连忙应下：“好啊好啊，那我们快走。”
  “不然待会陆长遥都把菜给点完了。”
  说罢，她便匆匆地朝着醉香楼跑去。
  醉香楼内已经人满为患，刚踏过门槛，一阵诱人的香味便迎面而来，钻入鼻腔。
  江挽肚子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觉，此刻闻到这味道，不免也有几分饥饿感。
  她四处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朝着他们招手的陆长遥。
  陆长遥早已经占好了座位，高声喊道：“这里这里，快过来！”
  江挽抬脚朝着那位置走了过去，坐在了其中一个空位上。
  谢无澜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她旁边。
  陆长遥把菜单摆到他们面前，说道：“我和宋初年已经点好了，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江挽望着菜单上的菜品陷入了沉思。
  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
  而且每一样菜都贵出了天价。
  动辄便是几颗上品灵石，或是几十颗中品灵石，下品灵石价格的菜品倒是罕见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样的。
  比如一碗米饭。
  一盏茶。
  江挽盯着菜单，唇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这确定不是来抢劫的吗？”
  陆长遥说道：“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这里的菜虽然好吃，但是很贵，一般人不会经常来，但每日总有人控制不住来醉香楼。”
  “难道这醉香楼的厨子厨艺如此逆天？竟让那些吃过的人还想继续来吃？”陆长遥疑惑不解。
  他也是方才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
  醉香楼的生意原本也没这么火爆。
  只因一位修士家贫无财，偶然赚了点小钱，便想着来醉香楼吃一顿犒劳下自己，结果越吃越上瘾，也顾不得有没有钱了。
  最后硬生生是给自己吃破产了，流落街头。
  周围的人听到这事不免纷纷咂舌。
  有这么夸张吗？
  于是许多人纷纷好奇赶来尝试，这一尝就不得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品。
  醉香楼才渐渐闻名仙界。
  江挽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那么多。
  抱着一丝警惕的心态，她只简单点了几样素日里的家常小菜。
  不过这也花了三颗上品灵石。
  真是夸张。
  宋初年默了默，半晌才开口说道：“醉香楼开了已经几十年，算是天都一家老字号了，人多挺正常的。”
  江挽转头问谢无澜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谢无澜只是摇头：“我不挑，什么都行。”
  闻言，江挽便直接起身将菜单交给了不远处的小二。
  随后重新回到位置上落座。
  此时此刻，邻桌忽然响起了几道议论声。
  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四人耳里。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大选可是出了两个单灵根的天才啊！”
  “一个水灵根值九十八，一个满值木灵根，甚至连照生镜都照不出来他俩的天赋，你就说逆不逆天吧？”
  另一人震惊咂舌：“这么逆天？那岂不是要被无极宗给收入门下了？”
  “必须的啊，无极宗可是仙界第一宗宗门，怎么可能错过两个这么好的苗子？”
  那人却又道：“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千年前的宗门大选上！”
  “有一人是满值风灵根，筑基巅峰，照生镜照到他的一瞬间立刻便四分五裂，此事可谓是传遍三界！”
  “不少人怀疑他是魔族，结果人家直接用实力证明，让一众质疑尽数息声。”
  另一人忙俯身询问：“你说的，可是那曾经名满天下，光风霁月的玉珩仙君？！”
  ……
  陆长遥撇了撇嘴：“这也太夸张了吧？”
  “照生镜乃半阶神器，已堪比神器了，怎么可能碎裂？”
  江挽若有所思：“说不定那人天赋还就是这么逆天呢？”
  闻言，宋初年淡淡说道：“并非虚假。”
  “这是真事。”
  几人瞬间朝他投来八卦的目光。
  宋初年：“……”
  他默了半晌，才徐徐道来。
  “玉珩仙君千年前不过一介浪迹天涯的散修，的确在宗门大选上大放光彩，但因不少人怀疑他是魔族，一时之间没有宗门敢收他。”
  “后来，是当时的无极宗宗主见他可怜，便将其收入门下。”
  “他果然争气，凭借自身天赋和努力，半年破金丹，三年元婴，五年化神。”
  “寥寥几年便闻名仙界，试炼中屡次夺魁，甚至一举为无极宗拿下了仙界第一宗门的称号，直至今日，也未被废除。”
  说起这，宋初年也有些崇拜：“他绝对是当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不过几年，便被飞仙宫授予了仙君之称，玉珩的字号还是他主动提出的。”
  “那飞仙宫宫主竟也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玉珩仙君是魔族的谣言便也不攻而破。”
  闻言，陆长遥似乎信了，并且满脸敬佩的模样。
  他眼底闪烁着求知的神色：“那他人呢？还活着吗，在哪儿呀？”
  “若能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如此传奇，死也无憾了！”他不免感叹道。
  见陆长遥提起这个，宋初年的神色忽然变了变。
  半晌，他才叹息：“自仙魔大战后，玉珩仙君便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堕魔了。”
  陆长遥一愣。
  曾经如此光风霁月之人，怎么可能堕魔？
  他撇撇嘴：“肯定是谣言。”
  谢无澜神色微动。
  又是仙魔大战。
  一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挽曾在宗门大选上听大长老提起过仙魔大战。
  她对这事是越来越好奇了。
  曾经江挽也缠着师父给她讲一千年前的故事。
  但总被师父以各种理由推拒。
  于是江挽便时常偷偷下山寻一些关于一千年前的资料来看，结果被师父发现，还挨了一顿训。
  以往她无论做了什么，师父总是心平气和的，纵容着她，待她无条件好。
  可偏偏每当江挽提起有关仙魔大战的字眼后，师父便会生气。
  无奈，江挽只好放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书被师父一把火给烧个干净。
  师父脸色沉沉，嗓音低哑：“日后，若再看这些，你便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师父。”
  江挽当时内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眼下师父云游外出，她若能拜入宗门，定要将当年趣事都给看一遍。
  陆长遥忽而又说道：“反正我是不信他堕魔，说不定是去云游四海了呢？”
  昔日的一代天骄，自仙魔大战后便无故消失。
  说不定是为了防止邪祟作乱三界，便云游四海斩妖除魔。
  嗯……
  陆长遥觉得有几分道理。
  宋初年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但愿吧。”
  当年玉珩仙君之事，在仙界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妇孺皆知，在这三界之中，竟还有能比肩神明的存在。
  他曾一剑开妖荒，封印数十万妖孽，还天下清明。
  也曾一锤动山海，引东海之流入谷，免三界洪涝。
  传奇一生，如江河流传至今。
  更被后人赞誉。
  可惜时间久远，岁月流逝，久到现在人们都已经快记不清——
  千年前，还有这么一位传奇存在。
  “客官，菜已上齐，请慢用。”小二端着托盘，将菜肴一碟一碟置到桌面，随后俯身退下。
  见此，陆长遥连忙抄起一侧的碗筷：“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他盯着桌上的菜垂涎欲滴。
  这也……太香了吧！！
  谢无澜低眸盯着桌面的几样菜，并未动筷。
  江挽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准备浅尝一小口。
  正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