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很像一个人

  祁凰自出生以来，除了南北这厮天天吹她的彩虹屁，还鲜少被这样器重过。
  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她腼腆一笑，抓了抓脑袋：“师姐太抬举三七了，难不成除了月华师尊，还会有别人要我吗？”
  碧芳闻言，心中一喜：“这么说师妹愿意入我清明居了？”
  “我……”
  “哟，今日饭堂好生热闹呀。”
  碧芳闻言，脸色一变。
  兰台的鬣狗果然闻着味来了！
  丰止今日打扮得十分骚包。
  一袭青衫映着春晖拂起跌落，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腰间玉佩华光流转。
  身后还跟着两位模样俊俏的师弟。
  他走到清明居三人帮跟前，装模作样地用折扇掩住嘴，佯装惊讶。
  “原来是碧芳师姐，可真是巧了。”
  碧芳抬眼瞥去，扯出一抹阴凉凉的笑。
  师尊果真料事如神。
  再晚来一会儿，师妹说不定真就被这骚包拐去兰台了。
  她挑了挑眉，眼神扫过他身后的两位潇洒美少年。
  “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丰止神色如常，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介绍起来。
  “兰台去年新招的两位师弟，听说三七喜欢美男，特带来切磋一下武艺。”
  三七：“嘎？”
  美男和切磋武艺有什么关系？
  不对，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美男了？
  思及于此，她立时想到了某人。
  祁凰不动声色地将手伸长，一把拽住准备开溜的花见。
  花见辅一抬头，便迎上她汹涌澎湃的眸光。
  明明唇边挂着笑意，却皮笑肉不笑，十分瘆人。
  花见的嘴硬程度也不遑多让。她双手叉腰，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你天天跟南北赖在一块，不就是贪图他的美色吗？”
  “？”
  丰止大手一挥，对花见使了个眼色，将她从人群中推搡出去。
  花见师妹可是他的第一线人，今日务必保全她的安危。
  事毕转头，对祁凰莞尔一笑。
  “没事儿，喜欢美男不丢人，你看看这两位绝色倾城的师兄，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南北？”
  祁凰顺着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位是温润谦和，笑意柔雅如清风。
  一位是棱角分明，剑眉英挺的肌肉男。
  别说，长得都不错。
  但真要跟南北比，祁凰觉得，还是差点意思。
  碧芳见状紧握拳头，后槽牙都咬碎了。
  这丰止平时看着人模狗样，为了抢人，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
  “这是魔修阁，修行圣洁之地，不是青楼！赶紧带着人给我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丰止不动声色地抬手，指了指碧芳身后千娇百媚的小云和执钟。
  “那师姐这是……”
  “随便喊来的，我清明居就是美人多，少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我兰台的美男更多，是吧，师妹……”
  二人吵的天雷勾地火，不可开交，就差直接甩袖子干起来了。
  一回头，当事人却脚底抹油，早就开溜了。
  苏渡丘。
  黛色山峰上覆盖一层葱郁的山林，近处碧色的河水潺潺流过。
  明明是一幅浓淡相宜的绝美画卷，却总有那不解风情之人。
  祁凰躺在垫了层野餐布的草坪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毫无形象可言。
  不白抓着个鸭腿，站在树荫下哐唧哐唧地狂啃。
  “祁祁，南北这人是真不戳，跟着他天天有肉吃。”
  它将鸭腿啃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瘫坐在祁凰身侧，鼻尖亲昵地轻蹭她的手。
  “祁祁想拜到哪位师尊门下？月华还是清崖呢？”
  祁凰轻叹一声，惆怅地抬头望天。
  说实话，她谁的师都不想拜。
  成为魔修阁的内门弟子，只不过是她为找到神君，不得已才走的一步棋。
  倘若真在此行拜师礼，入魔修阁师门，有了时时关怀自己的师尊，有了碧芳与丰止那班闹腾的师兄师姐。
  今后再想潇洒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吧，事情没到最后，谁都说不准。”
  她伸手，摸摸不白带角的小脑瓜。
  “暗器查得怎么样了？”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不白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撑起半个身子，难得严肃一回。
  “那红缨短镖乃魔修阁灵器库所制，因为材质罕有，今年只放出来八枚。其中四枚被转卖到雷岗城，还有四枚，被魔修阁内部消化了。”
  祁凰神色一凛。
  “谁消化的？”
  不白了望着缥缈峰的方向，情绪不佳地呲了呲牙。
  “是归墟殿。风宸魔君的住所。”
  风宸，就是魔修阁战斗力天花板，收司瑶为关门弟子的那位？
  “好端端的，他杀我做甚？”
  不白忽然紧了紧爪牙，把脚下的草皮抠出来一大块。
  “不会是发现你的仙身了吧？”
  祁凰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番澜罩是上古神器，不可能出纰漏。况且如果真的被他发现我的身份，肯定不会用暗杀的手段。”
  要么明晃晃地把人抓起来，要么集结人马，就地剿杀。
  冥思苦想，始终没个头绪。
  “哎，祁祁，咱们真是命苦。”
  不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油汪汪的鸡腿，唰唰啃了起来。
  不远处的藏书坊亮起一星灯火，映在祁凰眼眸深处，轻轻一晃，如静水微澜。
  “不白，你觉不觉得南北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不白疑惑地挠挠头：“南北他明明是魔。”
  “不是这个意思。”
  祁凰望着从林间飞升而起，又渐渐远去的布谷鸟，思绪跟着一道飘远。
  “他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星言。”
  不白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睁着迷茫双眼，想了老半天，才从混沌的记忆中搜索出这个不太熟悉，又时日久远的名字。
  “你是说那位魔界大将军？”
  “没错。”
  和星言这段纠葛，还得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
  彼时四海大劫刚刚平定，六界普遍出现灵力枯竭的惨况。在失去充沛灵力补给的情况下，整个修真界几乎进入停滞状态。
  那朵小雏菊，就是在年复一年的刻苦修炼、却灵力枯竭无法飞升的绝望中，勾搭上了伏昔。企图通过经营这层关系，一步到位，飞升成仙。
  这小花也是聪明，又狠得下心，可惜就是找错了人，偏将身家性命系在伏昔这九分不靠谱的身上。
  扯远了，我们再绕回来。
  灵力枯竭这事儿，对仙界的影响最小。
  正因为彼时的仙界有块领地，是名壕芜山。
  由于有上古灵株兰因璧月罩着，所以灵力充沛如常，几乎没有受到四海大劫的影响。
  魔界却不乐意了。
  为了掠夺灵力，双方谈判僵持不下，到后来索性彻底撕破脸。
  魔界中独霸一方的西楚王爷，为了将壕芜山占为己有，最终挥军横跨南海，将铁蹄踏入仙界。
  这仗一打，就成了长达半年的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