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算老子欠你个人情

  县衙在街道北面，小时候跟父亲来过，倒也熟悉。
  跟着王叔一路进了衙门，往左绕道，走过一节廊道，去了衙役差人的住所。
  狄差头房舍的门敞开，人没在里面，王叔让陌城先在外面等着，转身去找狄差头。
  此处是差头临时住所，也是办公的地方，与方镖头的书房比起来，略显拥挤了些。
  陌城在外面打量着侧院，没多久廊道尽头走来一人。
  身着黑色差头服饰，浓眉圆眼，脸上黝黑，道道横生的沟壑，展露着他不凡的人生阅历，来人正是差头狄古。
  陌城拱手，也不好随意称呼。
  狄差头显然是认得陌城，双手负在身后，擦肩而过时，轻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狄古随身坐在桌案之后，一脸严肃的说道：“知道喊你来做什么吗？”
  “听王叔说，狄差头要调查癞头张他们几个无故被杀的案子，叫我来询问。”
  狄古沉默半晌，继续说道：“张二狗跟你之间的事情，都给我说一遍。”
  “是狄差头。”
  陌城略作回忆：“癞头张被杀，我还是第二天听别人说才知道。我们之前没有什么交集，若要说有什么事，还要从那张借据说起......”
  陌城将父亲生前借了银子，癞头张上门要账，陌城不想给被打。而后又去筹钱的事交代了一遍，重点还说了王叔与江望借钱给他还账。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实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天时，他带了人来我家要账，街坊们都在，我把筹齐的银子都给了他们......”
  直到说到还了银子，收了借据。
  见狄古眼眸沉思，默默点了下头。陌城紧接着恍然大悟一般继续说道：
  “会不会是当日人多，看见我们给了钱，露了白被人盯上，晚上谋财害命。”
  狄古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这是龙虎镖局的镖师？”
  陌城诧异一会，差点没反应过来，摸着衣袖，一脸自豪的说道：
  “嘿嘿，狄差头果然好眼力，今天上午，正好镖局在招募，我江叔是镖局老人，作了引荐，也试了几分拳脚，刚刚得到方镖头的认可，现在小子确实是镖师。”
  狄镖头眼下一沉，凝声说道：“龙虎镖局在江湖上有几分名气，虽说望川县的镖局只是分号，然而对镖师的选拔，历来严格。若是凭托关系，当个趟子手，想来不严...”
  “若是镖师...除非你的武道功底确实够看，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功夫倒是不错。”
  陌城一脸赔笑：“家父生前是教导过一些拳脚。”
  狄古起身，负手走到陌城身后缓缓说道：“两名泼皮被一刀割了喉咙，丢在溪流里，张二狗与阿毛，被削了脑袋...”
  “这几人，伤口平展，显然是被快刀所杀，然而伤口处又有一片被勾伤的痕迹...”
  陌城转身面对狄古继续听着。
  “凶手是一个刀客，所用的刀并不是常规的长刀，而是...带了前勾的柴刀，可对？”
  陌城眼眸一凝，在狄古转过身时，迅速恢复了平静。
  “狄差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随即露出仰慕的表情：“狄差头果真是神人，这种亡命之徒，可不能让他继续祸害良民，要赶紧将他绳之于法。”
  狄古冷笑，一手探出。
  陌城浑身肌肉一紧，下意识就要防守时，硬生生被他强行憋住，露出一丝惶恐。
  只见狄古袭来的一掌，并未触及陌城胸口，往下一滑，将陌城的手抓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看了一眼。
  随即露出一抹疑惑之情。
  陌城的手跟一般的男子差不多，除了有长期练拳的痕迹外，并未看出有习练刀法磨出来的厚茧子。
  陌城往后略躲开，只见狄古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
  “那一晚你在哪里？”
  “我一直待在家里啊。”
  陌城平淡的回答，而后又露出慌张的表情：
  “狄差头，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那伙人我可惹不起啊，上次一铲子差点没把我拍死，我躲还来不及啊。”
  狄古松开手，回到桌案前坐着，面色沉凝，内心却是暗自惊叹。
  刚刚触及陌城手腕时，就悄悄探查了他的修为，虽说没有明显的内功痕迹，然而他的筋骨、脏腑确实要比一般人强大许多。
  半晌之后，陌城见狄古都没有继续询问，开口说道：
  “狄差头，你看还有什么事要问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陌城作势要走，只听狄古说道：“为恶者，虽得一时之利，然终将祸及自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非言虚。”
  已经转过身的陌城深吸了一口气：“为恶的人，多数是侥幸之人，然而助长这种侥幸之心的又是何人。作恶者，多未受罚，恶若有恶报，谁人来报，等天收他吗？”
  “若是如此，天下怕没有好人了。”
  狄古眼眸一凝：“若以恶制恶，则自身亦会沦为恶人。”
  “那应该如何除恶呢？”
  “当以理智处之，不可因一时之愤而误入歧途。”
  陌城冷笑一声：“呵呵...所以这就是天下大乱的原因吧。”
  狄古嗔的一声站了起来，背后的交椅，被猛的一撞倒在了地上。
  咣当-
  陌城背对着他继续说道：“我父亲陌志才雨夜被杀，狄差头可有查到凶手是谁...”
  “自己的差人被杀，你可有想过如何替他讨回公道，还是等着无故好人继续被屠戮？”
  “我不是官，也不知道官要如何当，但是若有一天...这天下由我执法。”
  话音一转，缓缓说道：“我会让世间恶人，终日惶惶不安，迎接审判的利剑。”
  话音落时，陌城已经走出了屋舍。
  狄古一震，脑海中如同响彻雷霆，一道道震耳发聩的青涩之音萦绕。
  “吾辈立于世，当以除暴安良为己任。”
  “暴徒横行，良善受欺，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要以正义之剑，斩尽世间之邪恶。”
  “让那些势欺人者、为非作歹者，在我们的正义下颤抖。”
  狄古用手捏着额头，苦笑一声：
  原来将我贬到这个小县城，就是想磨灭我的锐气，以此毁我武道之心。
  差点就中了你们的奸计。
  哈哈哈....
  “陌城...算老子欠你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