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违禁物

  新金玉客栈，目前的修缮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在掌柜的介绍下，一行人喜笑颜开的四处查看。
  不一会便来到了后院，后院中间原本满是淤泥、污水的池塘，此时已经澄澈见底，偶有鱼儿游过，逗弄着荷花摆动。
  边上还有一座小凉亭，不大不小，足够六人坐在其中乘凉。
  “三娘，这家店没有怎么改动，再看时，已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陌城笑着看向鲍钰说道：“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啊。”
  “这可不算什么，我算是轻车熟路，真正辛苦的是小莲，起早贪黑，一直跟着我做事呢。”
  小莲脸上红彤彤的，摇着手：“不是不是，我是跟着大家学...”
  这几天，小莲都是跟着鲍三娘张罗客栈，而且还要抽时间练武，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空闲的时间。
  鲍三娘提过几次，让她休息，客栈这边有他跟掌柜、小二三人，足够了。
  但是小莲好像是天生好强一般，一直坚持了下来。
  陌城白天都在城外练剑，回到家吃过饭，就回到房间修炼心法。
  也不知道小莲的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小莲，你目前剑法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搞不懂的地方。”
  陌城笑着询问，他现在可是一流的剑法高手，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将《紫电断魂剑》练到巅峰，凝练第二道势，因而也升起了指点的意思。
  小莲略微沉凝，低着眉思考了半天后说道：“我现在的剑法应该是入门了，只是这功法有些地方不理解，施展过程中总觉得有些别扭。”
  “说说看，是哪些地方有问题。”
  小莲想了想，便走到了一处空地，气沉丹田，调整自己的气势。
  转眼时间，将配剑抽了出来，开始按照剑谱记录的招式，演练了起来。
  倏-
  唰-
  长剑如同灵动的青蛇，拖动着红色的剑穗，在空中划出柔和的轨迹。
  偶尔寒光起，凌冽如锋，又转眼归于沉寂，悄然而逝，让人有些摸不着轨迹，无法判断他接下来的出招方式。
  这几下耍的有模有样，看的边上的鲍钰、掌柜他们默默点头。
  “停一下...”
  陌城打断了她的节奏，直接让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城哥...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莲满是疑惑的看向他。
  “嗯...是有些问题。”
  陌城上前，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剑，站在刚刚小莲的位置，紧接着起手，迈步，挥剑撩锋，前刺回转，一气呵成。
  看的众人吃惊不已，陌城一招一式耍的也很流畅，关键的地方在于，他的剑锋挥舞轨迹，竟然与小莲舞剑时的轨迹完全重合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武道好手，陌城一出手，顿时便让人唏嘘，纷纷在心底惊叹陌城的剑道天赋。
  随着陌城连续施展，在后半段时，慢慢出现了轨迹不同的一面。
  无论是角度、速度，还有力量，与之前小莲的完全不同，显得更加精妙。
  若不是小莲的功法是他拿出来的，大家都要怀疑小莲之前练的是假的。
  直到陌城收功时，大家方才恍然：小莲练错了？
  “城哥，是我练错了吗？”
  小莲抬着头，疑惑的看着陌城。
  “呵呵，你已经练的很好了，不过有几处小地方，练得不对，回去再根据剑谱，好好琢磨，就能能改过来。”
  小莲点了点头，陌城没有说是哪几处，他相信小莲自己能感受到。
  边上的几人看着也心底清明，一面是钦佩陌城的天赋，一面是赞赏小莲的刻苦。
  “不过，还有些地方你需要明白。”
  “怎么了？”
  陌城笑了笑，问道：“你还记得《紫电断魂剑》最前面总纲是怎么说的吗？”
  “嗯...此剑法乃江湖奇技，以其凌厉迅疾、势可断魂而名震武林。
  习此剑法者......
  ”
  随着小莲一字不差的背完，陌城抱着双手点头：
  “嗯，你是怎么理解最后一句的。就是这句...持剑之人，当有侠义之心，仗剑天涯，除暴安良，不负紫电断魂之名。”
  小莲沉思了一会说道：“应该是创造这门剑谱的前辈，希望我辈行侠仗义，多做善事。”
  “嗯，这样说也对，不过只是表面上的。”
  原本鲍三娘与掌柜他们三人还点头认可小莲所说，下一秒陌城的意思传来，三人顿时也如同小莲一般，一头雾水。
  “表面上？难道我理解错了...”
  “不错，也不对。”
  你的剑法招式若有偏差，可以惊醒调整，多加练习，以后成就也不会低。
  不过若是路走错了，等你踏入宗师境，就会发现，同等境界，同样的剑法，你会差很远。
  “啊...那是什么意思呢。”
  小莲惊恐的一震，急忙询问。
  鲍钰三人也看了过来，想听听他的见解。
  “持剑之人，当有侠义之心，仗剑天涯，除暴安良，不负紫电断魂之名。”
  “讲的就是，你用的是这门剑法，那就必须秉持正义之心，心中有正义，一剑斩断天下不平事，方才不会输了这股气势，不负指点断魂之名。”
  “这便是武道特有的门径，如同人的道心一样，你修炼它时必须时刻保持维护侠义的心。”
  鲍三娘几人顿时愣住了，仿佛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陌城，你是说门径？”
  “嗯，门径，我不知道这个江湖上怎么叫，我在习练的时候，有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就这样说。”
  “每门武道都有自己的门径？”
  “应该是这样的。”
  陌城严肃的点了点头。
  鲍三娘眼神露出确实如此的心，嘴唇轻启，默默念道：
  “此枪法以力为基，以速为锋，以意为神。
  习断岳奔雷枪者，当以勇猛之心、坚韧之意志、高超之技艺，扬枪法之威......”
  “勇猛、坚韧、高超....难怪难怪。”
  鲍三娘在看陌城时，顿时眼中含着泪光：“谢谢你陌城。”
  陌城报以微笑，他明白鲍三娘释怀了。
  以往的鲍三娘，靠着名气游走在各方大能之间，以为能以自己女子身份，周旋一切玲珑之事。
  殊不知，勇猛、坚韧的自己方才是根本。
  这也是他即便是练习了全本《断岳奔雷枪》，依然打不过只学过一半的中郎将。
  当然，陌城也相信，今天之后，鲍三娘的枪法，必然是突飞猛进，焕然一新的。
  几人还沉浸在武道中，琢磨自己的收获时，门外一声吆喝声传出：
  “东家在吗....香料送到了。”
  “来了。”
  鲍三娘吆喝一声，冲着几人说道：“我们订的香料到了...走去看看。”
  几人随后朝着门外走去。
  一辆马车拖着一袋袋香料停在门口。
  一名农家打扮的汉子站在一边，见人出来，笑着说道：“东家，你要的香料都齐了，点点货吧。”
  掌柜上前轻点一番，正好人都在，便开始将一包包的香料拿到了客栈中。
  每个人闻着扑鼻的香味，顿时一阵心旷神怡，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转角，一名闲汉，伸出半张脸露着诡异的笑，片刻后消失在了街角之后。
  客栈之中，小二将一袋袋香料打开，小莲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一样，这里蹲着看看，那边抓上一把放鼻子下闻闻。
  “城哥...快闻闻好香啊...”
  小莲捧上一些，递到陌城鼻子下。
  “不错，这批香料不错。”
  鲍三娘一脸自豪：“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去选的。”
  随后看着陌尘打趣：“你看看，这里有上十种香料，能认出多少。若是认全了，就算你厉害。”
  “哦...”
  陌城急忙上前凑到布袋前，抓起来细看。
  沉香、檀香、薄荷、艾草、藿香、桂花......
  随着他仔细辨认，眼神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三娘，这些确定是你亲自选的？”
  “怎么，是不是有认不出来的啊。”
  陌城眉角缩的更紧了些...
  鲍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询问：“怎么了陌城，难道香料有问题？”
  陌城摇头，抓起一把碎粒，摊在众人面前。
  疑惑的几人凑上前查看，片刻之后。
  “这是....不可能吧。”
  掌柜、小二转头盯着鲍钰。
  三娘上前接过来细看，眼神出现了慌乱。
  “还有这个...”
  陌城又抓起另外一把递过来。
  鲍三娘大惊：“不可能...”
  小莲看着几人都出现了慌乱，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是什么香料，挺香的，又什么问题吗？”
  陌城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麝香和龙涎香....”
  “嗯？”
  见她不理解，陌城继续说道：“麝香和龙涎香，都在朝廷禁令之中。”
  “麝香极为珍贵，且产量稀少，多为皇室和贵族所用，在大乾是禁用的。”
  “若是麝香禁用，这龙涎香就更不得了，龙涎香的来源神秘且获取困难，主要来自于抹香鲸。由于数量稀少，其价值极高。
  而且抹香鲸被视为祥瑞之物，只有在皇室的祭祀活动使用。皇室以外的人擅用，则被视为僭越。”
  小莲大退一步，面露惊恐：“这...三娘姐姐，这么名贵的香料，我们能用吗？”
  陌城一脸凝重，将那两袋装着麝香和龙涎香的布袋缠好，对着掌柜与小二说道：
  “你们赶紧把香料带走。”
  “好...”
  掌柜提起布袋朝小二说道：“我们从后门走。”
  看着他二人去了后院，陌城点头朝鲍三娘望去：“这事，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最近是否有不长眼的惹了你？”
  以鲍三娘的性格，轻易不会得罪人，若是有她奈何不了的，也会告诉陌城。
  这偷换香料的人，绝不会搞错，让他们平白占了便宜。而且这种香料，一般的香料商人可搞不到。
  之前运货之人，相貌平平，一眼便能看出没有什么武道底子，想必不清楚香料被掉包。
  这幕后之人必然是与新金玉客栈有关，不会是与陌城有仇怨的人。
  不说陌城武道身份、龙虎镖局镖师身份。
  若是被人知道他是暗锋堂的银牌，宗师之下，怕没人回去招惹。
  鲍三娘明白他的意思，思索半晌，只能想到一个人：
  “会不会是哪天，被我俩揍的赵公子？”
  “嗯？”
  陌城听鲍钰这么一说，也想起来，那天跟他们抢楼的公子哥。
  眼神萎靡，右手紧握双拳：正好这两天剑法要突破，若是敢惹到我头上，便那你试剑。
  转眼时间，只听后院传来一番打斗声。
  砰砰-
  轰-
  “什么人...”
  “抓起来...”
  两人看向后院通道，眼眸大睁。
  只见之前跑出去的掌柜、小二两人，叠在一起，朝着大厅飞了出来。
  嘣-
  陌城急忙跨前一步将二人稳稳接住。
  定睛看时，两人竟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口中含血。
  陌城淡定自若的将两人扶到了一遍，而后一名身穿黑色官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双手正好提着两袋香料，不是麝香、龙涎又能是何物。
  “差头？”
  来人是望川县差头，去衙门那次遇到过一次，不认识。
  而后又有几名差人从后院进到了大厅。
  “官爷...你从我客栈后院进来，打我们的人，是为何故？”
  陌城气定神闲，抬头问道。
  而答复他的声音却是从前门传来：“陌城...官府办事，还希望你配合一点。”
  陌城转身，一人龙行虎步，背负双手走了进来。
  “差头狄古....”
  “狄大人，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里，我们客栈还没有营业，没法招待你们。”
  狄古略显的沉重，身后三人将门口堵了起来，另外还有两人在街道处把着，不许闲人靠近。
  身后的差人没有王叔，陌城疑惑，难道是之前就接到了消息？
  “嗯哼...陌城，有些事我们最好坐下来谈谈...”
  “请...”
  陌城让开身位，指向一张桌子，示意两人过去。
  小二见着陌城的指使，跑到了后厨，烧水泡茶。
  “这位是差头魏远怀，与我各自负责一片区。”
  陌城抱拳：“见过魏大人。”
  魏远怀有些没看明白，差头行事，哪次见过这等场面。
  抓人还能这样慢慢谈吗，都人赃并获了。
  三人坐定，半晌过后未言一句，直到水开，茶冲好。
  “请喝茶...”
  魏怀远端起茶杯吹了吹，还没喝。
  只听狄古说道：“陌城，这事你怎么看...”
  魏怀远一脸茫然，左顾右盼：还怎么看，拿眼睛看就行啊，不看也可以，鼻子也闻的出来。违禁物，还这么多，抓回去拷打一番，咱哥俩不就立功了吗？
  狄古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却听陌城字正腔圆的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方向，你可以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