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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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爷!”贴身服侍的都知监太监赵有福忽然道:“外面风大!”
  “恩!”看得入迷的宣仁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大侄子道:“小二呀,没想到你还真做成了。”
  “很好,这礼物朕很满意!”
  朝臣们脸色微变,在舒王身上不住地看着,各自地心思不知在转动什么。
  但无论如何,舒王在这场寿礼上占了上风,圣眷自然更深了。
  夏王则心中压制着愤怒,他看着众臣直勾勾地盯着舒王,其中的巴结、热情几乎成了实质。
  这时,他再也忍不住,迈开步伐上前:“皇兄,臣弟本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你,但想着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故而就想着喜上加喜——”
  “哦?”宣仁皇帝略带诧异道:“还有有什么喜事?”
  “皇家又得添丁进子了!”
  夏王一股脑地吐露出来,然后炫耀地看了一眼大侄子,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挡不住。
  这时,他又感觉到众臣那变化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顿时神采飞扬,脸上的痣都要跳跃了。
  新任的吏部尚书曾国藩,此时心绪不宁,他看了一眼夏王,又将目光瞥向舒王,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忧虑。
  夏王又有了子嗣,不仅证明了雄风依旧,更是能在争储中压了舒王一头。
  皇家近支子嗣凋零,第二代仅有两男,如果夏王府又多一男,那不仅是朝臣,就连皇帝都得变了。
  身后刚升官的礼部右侍郎胡林翼则拉扯了下曾国藩的官袍,挑了挑眉:
  你看,舒王落入下风了。
  关我甚事,我是中立派!
  曾国藩扭头,眉毛跳动着。
  话虽如此,但他却感觉到同僚们若有若无的目光,一时间无奈了。
  “得,我自己个认为干净,但人家却不认。”
  他愈发绝望了,果然恩大于仇,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狱里呢!
  杜翰作为首辅,不动声色。
  林则徐同样如此,未敢轻言。
  一时间,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朱敦汉盯着宣仁皇帝,见他不惊不喜,胸有成竹,顿时心脏狂跳:
  怕不是东厂吧!
  锦衣卫虽然废了,但东厂却在京城眼线颇多,夏王府的那些宦官侍女们,可不尽是探子?
  那我家,岂不也是筛子?
  他看着宣仁皇帝,昔日的轻视一扫而空,再怎么病,人家也是坐稳二十五年的皇帝。
  “皇伯!”朱敦汉拱手而出,不屑地瞥了一眼夏王:“侄儿这里也有一件喜事。”
  “哦?说说!”宣仁皇帝饶有兴致道:“不会也是添丁进子吧?”
  “伯父圣明!”朱敦汉诚恳道:“本来侄儿的王姬怀身孕,还未到产期,不过二伯言语了喜上加喜,侄儿也想再添一喜。”
  “三喜临门!”
  听得这话,夏王脸色骤变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一言。
  致胜一招,竟然被破了。
  旋即,他盯着这个侄子,咬着牙:“敦汉,你可瞒着我好深呀!”
  这下,阁老们的眼神终于变了。
  这是皇室的第三代,无论男女,都将具有重大意义:
  “延续!”
  在争储上,侄孙比侄子更具有份量。
  “哈哈哈!”宣仁皇帝闻言,竟然大笑起来。
  夏王的脸色从猪肝色变为煞白,难道我的储位真的没了?
  朱敦汉心头一定,旋即笑容满面地对夏王示意:彼此彼此!
  就在此时,宣仁皇帝似乎笑得太开心,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的赵太监忙不迭拍背喂水,终于缓解过来。
  “今天好运不断呀!”宣仁皇帝嘴角含笑,目光在夏王、舒王脸上转了一圈,才轻声道:
  “后宫传来喜讯,敬妃孟氏已然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臣等贺喜陛下!”众臣齐整整地跪地,声音洪亮而又清脆。
  唯有夏王和舒王心思莫名地跪下,可谓是百感交集。
  曾国藩捂着胸口,喘着气。
  这个夜晚,反转实在太多了,心脏都有些接受不住。
  他跪在地上,瞥了一眼舒王的背影,叹道,今晚对他的打击怕是不小。
  一场寿宴在喜乐交加中结束。
  朱敦汉坐上马车,神色顿时大变,冷着脸:
  “我的好伯父,你瞒得侄儿好苦呀!”
  “今晚,我和夏王都成了小丑,希望你真的能生个带把的吧!”
  “日后老子登上皇位,别想要个好庙号。”
  他呢喃着,心中的愤怒不断累积:“真庙怎么就有了呢!”
  这一夜,京城不知多少人未眠。
  普通人是为了路灯的稀奇,而满朝上下全是因为夜间的那场好戏。
  一觉睡到中午,朱敦汉恢复了精神,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对邵秋儿的保护。
  龚橙则熬了一宿,此时黑眼圈颇大:“殿下!”
  “此时就像是赛马,都想着谁得第一!万不可放弃!!!”
  朱敦汉轻呼了口气,他平静地看着这位幕僚:“假使生出公主,那么皇帝仍不肯罢休,会想着会不会还能生,从而继续弄赛马,消磨本王。”
  “而生出皇子,本王发配边疆之日不远矣!”
  龚橙并没否认舒王的猜想,因为这就是人性。
  甚至一旦皇子诞下,舒王目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会被打破,被拿捏的皇商们也会推诿扯皮,阳奉阴违。
  至于夏王,则会被立宪派疏远,乃至于抛弃,从而去远处之藩。
  “殿下,在敬妃肚子的孩子出世之前,您一定要低调再低调。”
  龚橙满脸严肃道:“就算是牛羊,也有护犊之举,更何况一头多病的老龙了,他会将某些人的举措视为挑衅,然后打压!”
  “所以你的意思,让我闭府不出,直至皇子出生。”
  朱敦汉蹙眉,面色凝重。
  “不!”龚橙摇摇头:“这适合夏王,依您的猜测,夏王府怕是成了筛子,而您之前遣散了内院所有女子……”
  透视的夏王府和半透视的舒王府,一眼就能知道谁更让人放心。
  更别提他这段时间以来处于上风。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龚橙压低了声:“京城太过危险,面对一头敏感的野兽,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它。”
  “看来天津也不行了,太近了!”
  朱敦汉叹了口气,很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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