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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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凉殿正室,拔步床内,允袐正在消化刚才安陵容的夸赞之言,他一遍一遍的回味,下巴抬得更高。
“王爷,你果然是英明神武,也注重孝道。”
“不仅长得出众,还遇事果断。”
允袐懒散的躺在拔步床榻之上,倚靠着雕花栏杆:“福晋,你说得好。”
“本王赏你个金瓜子罢?”
允袐起身不断在外衣中翻找,才翻找到了他的荷包,只是那荷包此时已经瘪了下去,不同于安陵容刚见他时的鼓鼓囊囊。
他啧了一声,那张精雕玉琢的脸有些懊恼,揉了揉他自己的头发。
怎么就没了?
怎么给得这么快?
这才刚过年多久?
他的十指交叉,脸上郁郁之色,安陵容却听到了外间脚步凌乱,推了推允袐:“王爷,明日再赏赐妾身罢。”
“你该去沐浴了。”
说话间,她望向了那只金丝荷包。眼神幽暗,目露探究。
他被安陵容这一推,宛如琥珀一般眸子,带着羞涩:“明日,明日本王给你找来。”
披上了外衣,他转头推开门,打算去沐浴一翻,洗去身上的颜料。
安陵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没想到,王府也是一个小后宫,看来,绿俏敢这般,还是有人撑腰。
门被推开,玉墨神色稳当,见着允袐便跪下:“奴婢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奴婢去阿展处传了王爷的令,可阿展处有个老嬷嬷。说太后娘娘崩逝期间,按照规制,不能无故去给穆嫔娘娘烧纸暖墓宅。”
“是谁说的?”
“是老奴说的。”
人群分开来,一个腰身粗壮,个子高挑,面上的吊捎眼左右微提,她穿着棉绸缎子,只外头还套了一袭白布,安陵容端详着面前的老嬷嬷。看着行礼倒是挑不出毛病,看这周身气度,倒是真像伺候着太妃的老人。
原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样的吗?
“福晋。”嬷嬷行了个礼:“奴婢是先头伺候着太妃娘娘的贴身嬷嬷。”
“太妃娘娘走后,奴婢便一直待在王府中,贴身照顾着小王爷。”
“奴婢如今年纪大了,太妃娘娘有遗命,奴婢一家便在王府中为奴才。”
“奴婢的女儿绿俏,是太妃娘娘钦点的王爷身旁大丫鬟。”
安陵容看都没看这位嬷嬷,只将身子一侧,回眸看向允袐:“王爷你可是王府的主子啊,你一言既出定是驷马难追的。”
“王爷若是出尔反尔岂能服众?”
“王爷可要行孝道啊。”
“再说了,妾身只不过也是行孝道。”
允袐一听,神色一正,方才安陵容与他所言,他桩桩件件都听了进去。
就是,他是该行孝道的。
他母妃在地下想念绿俏,想找个人伺候,怎么就不行了?
他还未说话,却听安陵容添油加醋的惋惜道:“原来王爷的风姿只不过如沧海一粟,昙花一现啊?”
沧海什么?允袐眯起了眸子,昙花一现他倒是听懂了。
他听着安陵容不大不小的嘀咕道:“王爷其实也护不住妾身,连个奴才就怕了。”
这话一出,允袐拢了拢他的中衣,往着朱红木门上靠了靠,摆了摆手:“好了,本王说了。”
“事关本王的风姿与孝道。”
“绿俏不是爱伺候灵牌么?”
“福晋说得也没错。”
“阿展总与本王说绿俏就是爱伺候灵牌,总动不动去祠堂伺候,又动不动总说母妃托梦。”
“既然母妃总是托梦,就将绿俏送去和母妃作伴就是。”
允袐的话语快如闪电,却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阿展和钱嬷嬷的心中,安陵容心内笑得开怀,就是要这样,要让允袐亲手整治,王府下人,阿展知晓投其所好,旁人难道不知么?
在宫中稳重了太久,没想到祸国的妖妃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要不是初入王府,大丧在先,她真要好好整治一番。
“王爷,怎么可以。”绿俏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她的眸光如秋水,想要吸引允袐窥探其中,她循循善诱道:“王爷,您忘了?”
“您以前小时候都说要娶奴婢...”
绿俏的小脸泛红,如乱晃的花枝,安陵容拨弄开了允袐的身子,从他身后站了出来,终于捉到了错处,她披了一件黄花桃蕊团簇花的样式,倚靠在门前。
“哦?”
“太后娘娘正在丧期,举国同丧。”
“任何皇室宗亲不得纳妾,通房丫头都不可,你这是要让王爷一世英名涂地么?”
“玉墨。”
“在。”
“传本福晋的话,绿俏狐媚惑主,于王府中庭施杖刑。”
“施于杖刑以后,送去母妃陵墓旁守陵。”
玉墨作答得快极了:“是。”
她转身匆匆离去,手上还提着王府标志素色的灯笼,王府的外院不少小厮,看来,今夜的绿俏要遭殃了。
“王爷。”钱嬷嬷看向地上跪着的绿俏。
“王爷,奴婢求王爷收回成命。”
“绿俏还年轻,如何能被杖责?”
“不若让老身代替可好?”
允袐正要说话,安陵容抢先一步道:“好。”
此话一出,钱嬷嬷的惊呆了,她的眼中呆愣,怎么,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她是多年的老人,福晋刚刚入府,顾忌着名声,也不敢拿她开刀,这,这,她眼中疑惑又听着安陵容说道:
“钱嬷嬷是多年的老嬷嬷了,既然钱嬷嬷也知晓此事是本福晋所言极对,钱嬷嬷为人心疼女儿,此事可圈可点。”
“本福晋看在母妃的面子上,看在钱嬷嬷伺候王爷的份上,又看在钱嬷嬷年纪太大,既然你有所求,本福晋便应允了。”
“那便从今日起,钱嬷嬷于中庭,分三日行刑,日日杖刑二十。”
“钱嬷嬷。”
安陵容缓缓拾级而下,锦履踩到了细微的沙土上,发出一阵难听的咯吱咯吱声,她正愁着如何杀威,也正想要借此机会,看清楚諴亲王府这座外表繁华,如大树根部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到底有多少人是钱嬷嬷的爪牙。
朝政该来一次大换血了,而王府势力更应该换血。
她神色一狠,便莞尔道:“钱嬷嬷,可要以身作则啊。”
说着,安陵容伸出手去,拍了拍钱嬷嬷的衣襟,转头不动声色的尽数,擦在了允袐的衣裳之上。
允袐这下哪里受得了:“你们听福晋的,本王要去沐浴了。”
眼看着允袐走远,而含凉殿正室已经关上了屋门,阿展转头问道:“额娘,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