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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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小巷子的一间隐蔽房间内。
林秀的眼神涣散,她自顾自唱起她在松阳最喜欢的小调:“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安陵容听到歌声,起身到了林秀面前查看她的状态,却看林秀的口水从嘴角流出,一直嘿嘿的傻笑,她看到安陵容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安陵容的衣角:“容容,绣品要赶工了。”
“容容,赶完工的绣品就可以去换银钱了。”
“娘?”
安陵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秀,却见林秀这模样,还是心下不忍。
她起身扶起林秀就往医馆走去,朝着玉墨吩咐了一声:“将门上锁,关严实。”
“去敦亲王府后门。”
“亮腰牌就是。”
“是。”
“县主,你去哪?”玉墨问道。
“你办完了你就回去,我去医馆。”
安陵容扶着林秀,穿梭在京都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此时正是春日,街道上正有不少摆摊卖首饰的,还有正摆摊测算的,林秀的眼神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住了。
“走啊。”
“怎么不走了?”
安陵容蹙着眉,她对于林秀还是有几分担忧的,在这种时候,林秀居然停下脚步,她的语气里是担忧又加上了不耐烦。
林秀挣脱了安陵容的双手,安陵容敛了脾气跟在她身后:“慢些,慢些。”
京都人太多了,她初来京都若是人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她的目光追寻着林秀的身影,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
只见林秀走到一处地方面前,停了下来,安陵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她的鼻子发酸,她娘居然掏出怀中的碎银,买了一只纸鸢。
安陵容看着林秀,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买了纸鸢,又似乎想受到表扬一般,拿到了安陵容的跟前。
“你看,我的纸鸢好看吗?”
“好看。”
“我的容容前些日子说了,她很喜欢纸鸢。”
“你猜我的容容会喜欢吗?”
安陵容想要接过那只纸鸢,心下干涸不已,没想到,她这一瞬间,各种复杂情绪上涌,长睫轻颤,林秀却将那只纸鸢护在了怀中:“不,不给,这是给我的容容的。”
“你见过我的容容吗?”
“我的容容六岁了,我的容容很听话,长得又好看。”
“学什么都会,她也很懂事。”
“她每天总是天不亮就帮我干活,陪着我赶工。”
“小小的人儿,那么一点就帮忙我理绣线。”
“到后来,她就帮我赶荷包了。”
“我的容容说想要一只纸鸢,我的容容说想要一只纸鸢。。。”
林秀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手中的纸鸢被她那双经常刺绣满目疮痍的双手紧紧的抱在怀中,纸鸢的边缘都起了褶皱。
安陵容听着她娘的絮叨,心里头有了预感。
她娘或许是经过了巨大的冲击,疯了,如同前世的富察贵人一般,承受不住被吓疯魔了。
一路疾行,来到了医馆。
将林秀扶到了医馆的凳子上,医馆的坐堂大夫捋了捋长须,将手搭在林秀的脉上。
安陵容在一旁说了林秀的症状,大夫仅短暂几眼,就说了:“你娘这个病症,是急火攻心,导致的。”
“前朝有个读书人,一生读书都未曾中举,垂垂老矣之际却中了仕,当天便疯魔了。”
“恕老朽直言,这情况只能好好将养着。”
大夫抿了抿唇,下颚的花白胡子随着他捋长须的动作而抖动:“好好养着.注意些....”
后面的话安陵容没听清,只是面无表情的转头去交了诊金。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听到林秀的疯魔是有些悲哀的。
为什么到了最后,她娘都没有举起她的簪子,反而被逼得疯魔了?
一瞬间,她的心头又如释重负,好好养着罢。
她可以为林秀花银子好好照顾她,但安家的人必须在她的掌控中。
安家是一个随时都能崩盘的散沙,若是没有铁手腕,日后说不得捅出什么篓子来。
所有的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大婚之日快近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她扶着林秀出了医馆,一路去了同华巷子。
只是现在的林秀神色看起来却比往常好多了,她不断的絮叨安陵容幼年时候的事情,其中还掺杂了她对着安比槐的情义。
“我当初可是松阳最好的绣娘。”
“那日微风不燥,岁月晴好。”
“比槐在树荫下苦读的样子,我一眼就记在了心中。”
“从那日起,比槐就时时来找我,夸我的绣样绣得好。”
“我同比槐成亲了,我心底发誓,这就是我的夫君,我要为我的夫君奉献我的一生。”
林秀不断的絮叨她和安比槐的过往,安陵容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如同多年前她陪着林秀熬灯刺绣的日子。
或许,林秀活在回忆里,这一刻会开心的罢。
一路走回了同华巷子,玉墨早早的翘首以待,等在了门口。
她见着安陵容,上前将林秀扶住,只是觑见了林秀,脸上都是疑惑。
“玉墨。”
“你去牙行中,将牙行的牙人喊来。”
“吩咐带些丫鬟来。”
“是。”
玉墨走后,安陵容扶着林秀进入了正室,正室内只有萧姨娘在。
萧姨娘见了安陵容,从绣花凳上站起来,她上前接过了林秀,见林秀的模样,转头问道:“县主,怎么了?”
安陵容不答反问:“萧姨娘,将安家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她挑了眉,话语中的森然之意令萧姨娘下意识的胆寒。
见到萧姨娘的目光,似乎是太过严厉将萧姨娘吓到了,意识到这点的安陵容缓和了语气:“萧姨娘,你在松阳的时候没少照顾于我。”
“你放心,子轩的事情不用你说,我自会操持。”
“可这里是京都,安家的人该整合整合了。”
“你去,将安家的人都叫来,今日有些话,是要好好说清楚的。”
萧姨娘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正室,安陵容将手中的红色玛瑙珠子放在手中,一时之间,正室就只有拨弄珠串的声音。
安家众人被喊到正室中,个个兴高采烈,还以为要搬家了。
张姨娘身后跟着她所说的两个女儿,捏着绣帕跨过了正室门槛:“我就说嘛,还是夫人有福气。”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