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唯独没有你存在的世界（上）

  “修是星星，而我是月亮，太阳似乎离我们很远很远。所以才会这样渴望吧。”
  星星，孤单而璀璨；月光，萧瑟而温柔。
  林修心里一直有颗太阳。
  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冉冉升起的。
  虽然不知道它的存在因为何又为了何。
  “或许明天，就是失明的最后一天呢。我想明白了，就算失明一辈子，我也会拼尽一切和清魔对抗。战死也比被「瞳咒」逼死要好。”
  少年失去光泽的紫色瞳孔似乎又有了一丝光亮。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心却明亮了不少。
  中心的地方已经被反抗的信念与叫做璃未的魔女占据。
  十一天的适应。
  林修的天赋就是这样可怕，从对于方向完全无法准确判断到将「镜莲」手链最基础魔术磁感应训练到极致。
  不算自暴自弃的天数，只有不到一星期的自我要求自我训练。
  在瞳术师唯一天然魔术刻印失效的情况下，还能将冉氏魔眼第一法「盲瞳」练得出神入化。
  光是下楼梯这一项，只要状态好，确实能做到不在璃未搀扶条件下完成。
  “会长大人，果然……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事，只要我想做，都能办得到！”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带有「狂妄」味道的笑容。
  也是他真的体会到「生命」本身就可以成为魔法的真谛。
  在二楼房间的窗台前，璃未死死攥住少年的手，严肃地说道：
  “如今，用Sirius形容修感觉都有些过于贫瘠了呢。我也决定好了，如果修挺不过第三阶段，我就和修殉情。如果挺过去还是失明，我也会一辈子和修在一起。”
  在这第十一天，林修和璃未用了最自然最不同以往任何一天的方式相爱。
  “逃避那么多天，我想和璃未尝试一次不一样的游戏。”
  “什么游戏？”
  “捉迷藏。”
  这是没有视觉几乎无法完成的游戏。但林修不这么认为。
  他主动挑战着被剥夺视觉的几乎不可能的挑战。
  只用肉身练就出的第一法，反抗着被压在术瞳者五百年的诅咒。
  “虽然很意外，但今天，我不会对林修有任何怀疑。”
  就这样，魔女为少年披上棉袄，在雪还没融化完，天寒地冻的古邸树林里玩着或许只有童年时代才会玩的游戏。
  璃未在树后盯着林修的一举一动，避免他身体不适自己发现太晚。
  少年也更是在冷风中细细感受着魔能魔力波动。他缓缓走着，不用借助拐杖和其他支撑。
  即使雪地难走，他也能丝毫不被雪下的藤蔓绊倒。
  璃未很期待着被找到的那一刻。
  不到五分钟。
  魔女就在叹气的那一刻被身后的少年紧紧搂抱住。
  “抓住你了哦，会长大人。”
  “唔，早知道藏远一点了……”
  “再远我都会抓住你，我就是瞎了也别想逃掉~”
  比誓言更加动人的，是不顾一切兑现誓言的心。
  而林修与璃未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眼睛是查看存在的触端，但不是感受存在的唯一方式。
  手还能相扣，嘴还能相吻，耳还能聆听，皮肤还能相触……
  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但……
  「瞳咒」就会这样狠毒地给任何挑战它的人下马威。
  属于术瞳者的黎明，不过是另一种黑暗。
  ————————
  失明的……第十二天？
  林修心想了一下，但意识清醒后却觉得有些不适应感……
  少年的眼皮下光感受器终于收到了一丝恍如隔世没有触碰过的东西。
  光……吗？
  光！是清晨的第一束光啊！
  少年兴奋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能看见了。
  熟悉的床，熟悉的书桌椅，熟悉的书橱，墙上的钟，还有窗口射进屋里产生丁达尔效应的美得不可方物的光束。
  伸出五指动了动。
  对，是真的！
  煎熬了十一天，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多的困境，但在这一刻，一定要和会长大人庆祝一下才行！
  “会长大人，璃未！我能看见了，第一阶段果然结束了！”
  他转身想要抱住还未起床的璃未，却发现她不在床上。
  脸上喜悦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自己的身侧空无一物。
  不对啊……说好的这几天不会比我先起床去做饭什么的啊……
  慌张。
  少年确实感受到一丝无助，他急忙打开门，跑去自己的房间。
  没有她的身影。
  跑去一楼的厨房，依然也没有。厕所，浴室，空隔间……
  似乎都抹去了魔女璃未存在的痕迹。
  “璃未！璃未！”虽然他的大脑让他冷静，但他此刻控制不了双腿。
  只知道不顾一切地跑、找。
  古邸能去的每个角落，他都去了一遍。「格尔塔术籍馆」，甚至地下室。
  他都去了一遍。
  几乎精疲力尽，喘着粗气走到后花园……
  日出的最耀眼的光亮打在了少年的脸上，汗珠晶莹剔透。
  这是第十二天的日出……
  「 明天，后天，大后天。陪我去后花园蹲日出吧，一直蹲到你失明结束的那一天，然后，就能开开心心的接吻了！不然每次都会哭，你一哭我也会忍不住哭……」
  相拥时候的话语还萦绕在林修的脑海中。
  说好的一起呢，我来了啊……
  你的Sirius来了啊，为什么放我鸽子啊？
  「我看得见了，但你在哪啊？！找不到你还怎么接吻，怎么玩那些我们还没玩过的游戏啊！」
  他抑制不住突然的情绪，再一次落泪。
  不行，还是不能哭。
  还不能妥协……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能看见了会长大人你却……”
  还能去哪呢？
  该不会……
  是「户裕一翼」，或者是未完全复活并获取力量的「清魔」带走了她？
  林修大脑从未如此感到绝望。
  拥有的信息太少了……
  会长大人是最不愿离开我的，所以肯定不是一个人走的……只可能是外界力量带走……
  也不对啊……
  璃未现在的能力即使是「清魔」都会忌惮三分的，毕竟没有「涅古之心」的加持，「月之相位」也足够让「清魔」吃一壶了……
  怎么会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呢……
  别这样吓我啊……
  但是……如果璃未被偷袭的状态下，用不出魔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林修少见地差点窒息晕厥过去……
  「瞳咒」，是瞳咒的作用吗？
  可是……可是根据前几代术瞳者的经历来说的话。
  怀疑？质疑能力什么的？
  这都与看不见她完全对不上啊……
  难道说是因为我没有第二阶段？
  而是解除失明后直接进入了「瞳咒」第三阶段吗？
  少年抑制不住冲动，再一次绕圈式地在古邸的每个角落寻找。
  昨天的树林。
  一起捉迷藏的树林，魔女的脚印都还没有消失呢。
  背后抱住她的位置，那棵树后。
  「再远我都会抓住你，我就是瞎了也别想逃掉呢……」
  这是昨天我紧紧抱住璃未才说的话语。
  可是今天……
  「我不瞎了，你怎么逃掉了啊！笨蛋会长……」
  慌乱的思绪涌入大脑。
  林修想起了她送给自己的「镜莲」手链。
  他看了看，还在，可是似乎无法产生任何魔术感应了。
  总不可能连手链也被做了手脚吧，所以……
  会长大人的手链是不是也一样失效了？
  「这个t1级别的魔术器具外界损毁很难的啦，只有同时被锁住或者什么更强的魔法禁锢才会短暂失效。」
  她曾经这样告诉过林修。
  “假如说法没错，更大的可能，还是这个该死的「瞳咒」……”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知道待在古邸迟早会被淹没在与魔女那些甜蜜的回忆中心如刀绞。
  所以得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