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支线故事］ 花样年华

  15 年前。
  某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
  鲁卡斯看着坠亡的父母尸体。
  翻倒的马车滚落到了桥下。
  因为是冬天，桥下的河流已经干涸，连侥幸生还的希望都没有。 马车被摔得粉碎，父母被碾压致死。
  在马车滚落之前，母亲将鲁卡斯扔出了车外，只有他在这场事故中幸存下来。 但鲁卡斯无法立即为父母举行葬礼。连收拾尸体的时间都没有。
  “您是鲁卡斯·麦格雷戈先生吧。麦格雷戈家的长子。”
  鲁卡斯俯视着桥下破碎的父母尸体，耳边传来冷静的声音。 是接到事故报告后赶来的首都防卫军。
  他们优先考虑的是将幸存的鲁卡斯带往“目的地”，而不是收拾麦格雷戈夫妇的尸体。 这是首要任务。
  “请过来。陛下在等您。”
  “但是，我的父母 … …”
  “我们会处理的。快点。”
  士兵们将茫然呆立的鲁卡斯拉到新的马车上。鲁卡斯被带走了，身后是父母的尸体。因为太不真实，连眼 泪都流不出来。
  因父母的死亡而受到打击，被事故卷入，浑身是泥和血的鲁卡斯被带到了皇宫。准确地说是别宫。 这是第二皇子费尔南德斯居住的小宫殿。
  ***
  “麦格雷戈家族的家主和夫人因事故去世，真是遗憾。表示深切的哀悼。”
  轻快的脚步声在跪着的鲁卡斯面前响起。 噼啪。噼啪。
  茫然看着地面的鲁卡斯缓缓抬起头。
  “今天本来打算介绍你，加深我和你们家族之间的联系。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站在那里。
  乌黑发亮的头发上泛着红光，漆黑的眼睛也像火焰一样闪烁着红光。 刚刚满十二岁的帝国第二皇子。
  费尔南德斯，“守门员”埃博博莱。
  七岁的鲁卡斯颤抖着抬头看着那位二皇子。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费尔南德斯温和地笑了。他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关于债务的偿还，我们也稍微谈谈吧。”
  “债务……？”
  “是的，债务。你将来会成为麦格雷戈家族的家主，这些是你必须知道的。”费尔南德斯的解释很简单。
  麦格雷戈家族已经衰败不堪，为了维持家族，他们不得不借债。费尔南德斯看在家族的名声上借了钱给他 们。
  但麦格雷戈家族未能按时偿还，利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今天叫你父母来是为了讨论偿还的事……真是麻烦你了。”对于只有七岁的鲁卡斯来说，他无法完全理解费 尔南德斯的复杂话语。
  但是。
  “不过，即使感到遗憾和可怜，也不能让债务就这样消失，不是吗？”
  至少他意识到，这场对话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不，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家族中所有人的性命。
  麦格雷戈家族的生死存亡掌握在这个少年手中。他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做。” 于是，鲁卡斯低下了头。“请……救救我。”
  费尔南德斯俯视着这样的鲁卡斯，轻轻一笑，用柔和的声音低语道。 “真是巧了，鲁卡斯。”
  “什么……？”
  “正好有适合你的工作。而且你正好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这工作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弯下腰的费尔南德斯静静地注视着颤抖的鲁卡斯的眼睛。
  “只要你好好完成这项工作，你们家族欠的债就不用再担心了。”
  “那件事是……什么？”“你知道我的弟弟艾施吗？”
  三皇子。艾施·“邦赫特”·埃博博莱。
  鲁卡斯咽了口唾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是帝国仅有的三位皇子之一 … … ……而且据说他注定要毁灭这个国家。
  “你和他年纪相仿？我会安排好一切，你进入他的宫殿，成为他的朋友。然后 … …”
  费尔南德斯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鲁卡斯的肩膀。“监视那孩子的一举一动，向我汇报。”
  “……”
  “怎么样，能做到吗？”
  “是，是的，我一定会做到……！”
  “好。果然，麦格雷格的人值得信赖。”
  哒哒。哒哒。
  费尔南德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椅子轻轻刮擦地板的声音响起。
  鲁卡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费尔南德斯坐在桌旁的尊贵座位上，俯视着他。 “来，向我发誓，年轻的麦格雷格。”
  像统治者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王子，跪在地上仰望的没落贵族。
  “忠诚。”
  上下关系明确，差距深不可测。“
  永远不变，对家族的忠诚誓言。”
  于是鲁卡斯缓缓低下了头。
  感觉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链拴住了。
  那天，鲁卡斯在七岁时成为了麦格雷格家族的下任家主。同时，他也必须成为别人命令下行动的狗。
  ***
  父母的葬礼一结束，鲁卡斯就离开了家。
  被载上不知去向的马车，行驶了很久。这次马车又进入了皇宫。
  马车停在比费尔南德斯的别宫更小更精致的宫殿里。
  鲁卡斯拿起装着不多行李，但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包，踉踉跄跄地下了马车。
  “您是鲁卡斯·麦格雷格大人吗？”
  迎接鲁卡斯的是一位长相严肃的中年男子。整齐梳理的头发和胡须已经半白，高高扬起的眼睛里透着固 执。
  不知为何缩成一团的鲁卡斯犹豫地回答。“是的，但是 … …”
  “请进，我是侍从长阿尔贝托。”
  原本僵硬的表情熟练地变得柔和，阿尔贝托微笑着接过鲁卡斯手中的包。 “听说从今天起您要住在这座别宫里。来，把行李给我，请跟我来。”
  “是？是 … …”
  意外的柔和氛围让鲁卡斯有些慌张，他踌躇地向宫殿深处走去。 沿着小路走进精心布置的花园， 一位女士站在那里等着他。
  “天哪，你就是鲁卡斯吧！”
  这位女士与宫中的其他人明显不同。
  蓬松的灰白色头发，晒得黝黑的棕色皮肤。还有雀斑 … …
  即使是在市场上遇到，也不会感到突兀的外貌。她灿烂地笑着自我介绍。 “我叫德斯蒂亚。”
  “啊！”
  认出对方是谁后，鲁卡斯惊讶地立刻弯腰行礼。“拜见第二皇妃殿下……！”
  “哎呀，真是懂礼貌。要是我们儿子有你一半就好了。” 捂嘴笑着的德斯蒂亚伸出手，轻轻抚摸鲁卡斯的头。
  “不过，鲁卡斯，你不必这么拘谨。这里不是那么严肃的地方。你可以更放松一些。” 虽然德斯蒂亚温柔地说，但鲁卡斯仍然僵硬地站着。
  德斯蒂亚对这样的鲁卡斯露出充满怜悯和爱意的微笑，然后抓住鲁卡斯的一只手，亲自带他进去。 “孩子们听说你要来，早就等着了。快走吧！”
  德斯蒂亚的手虽然粗糙但温暖。鲁卡斯静静地跟着她的手，不知所措地感受着陌生的温暖。 别宫的庭院里， 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睁大眼睛看着这边。
  把鲁卡斯带到孩子们面前的德斯蒂亚拍了拍手。
  “孩子们，注意了！就像早上说的，从今天开始鲁卡斯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他是你们的弟弟，要好好照 顾他，知道吗？”
  德斯蒂亚依次向鲁卡斯介绍他们。
  “这是塞蕾娜！比你大三岁的姐姐。她经常来这里玩，所以你们会经常见面。塞蕾娜，这是鲁卡斯。 你是三个人中的老大，要好好照顾他哦？”
  “好的，妈妈。”
  水色头发的少女，塞蕾娜向德斯蒂亚深深鞠躬，然后看着鲁卡斯咯咯笑。鲁卡斯不知所措地移开了视 线。
  “还有这是我的儿子艾施！比你大一岁的哥哥。”
  德斯蒂亚指着，黑发的少年悄悄跑到塞蕾娜身后躲了起来。 塞蕾娜似乎觉得痒，轻轻笑了一声，德斯蒂亚无奈地笑了。
  “艾施？哎呀，这孩子也是。又躲在塞蕾娜姐姐后面。快出来跟鲁卡斯打招呼。你在防备什么？”
  “……”
  “昨天还说有新弟弟很高兴，准备了一大堆话，现在见到脸就害羞了？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妈妈替你说？”
  “不，不是的！我自己可以 … …”
  黑发少年——艾施怯生生地从塞雷娜德身后走了出来。“咳，咳，咳咳！” 艾施转动着圆圆的眼睛四处打量，然后擦了擦小手，伸出手来请求握手。 “你好！”
  “啊……你好，王子殿下。”
  鲁卡斯笨拙地伸出手，接受了握手。艾施好奇地打量着鲁卡斯。 “你真的会成为我的护卫骑士吗？”
  鲁卡斯作为麦格雷戈家族的后裔，被任命为艾施的专属护卫骑士。因此，他得以在王子的别宫中共同生 活。
  “是的！是的，王子殿下！虽然我还不够成熟，但我会努力训练，将来一定会成为您合格的护卫……！” 鲁卡斯紧闭双眼，背诵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结果不小心把后面的话也说了出来。
  “我一定会成为皇都中最强的骑士……！提升麦格雷戈家族的荣誉，还有……！” 这总是父母对鲁卡斯说的话。
  你必须比任何人都强大。这样才能复兴衰落的麦格雷戈家族。 甚至在马车坠落悬崖之前，父母还在向鲁卡斯灌输这些话。
  像机关枪一样说话的鲁卡斯突然停了下来。 艾施睁大眼睛看着鲁卡斯，然后笑着回答。
  “你不需要成为最强的骑士，鲁卡斯。
  ”“什么？”
  “我可能成不了皇帝，但我想成为世界上最帅的男人。”艾施像月亮一样眨着大大的圆眼睛，露出了灿烂的 笑容。
  “所以，作为我的护卫，你也应该成为世界上最帅的骑士。”不是最强的骑士。 而是最帅的骑士。“明白了吗？”
  “……”
  这是鲁卡斯一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最帅的骑士？ 那是什么？
  发呆的鲁卡斯犹豫地点了点头。艾施满意地笑了。
  这时，阿尔贝托端着茶壶和点心来到花园。“我把茶和点心带来了，皇后陛下。”
  “谢谢你，阿尔贝托。来吧，孩子们，我们边吃边聊吧？” 艾施和塞雷娜像小鸡一样回答“好-”，并向鲁卡斯招手。
  鲁卡斯不知所措，最后按照哥哥和姐姐的指示一起坐在了桌旁。
  艾施和塞雷娜德一边争论着这个好吃那个更好吃， 一边给鲁卡斯喂零食。
  第二皇后多斯蒂亚微笑着看着这些孩子们的情景。虽然是冬天，但正午的花园里却充满了温暖。 在鲁卡斯的人生中，不，在鲁卡斯、塞雷娜德和艾施的人生中，最温暖和平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监视那个孩子的每一个举动，向我报告。
  同时， 充满阴暗的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