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同学们，天气渐凉，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和往年一样，等你们放学后，老师们会把炉子安好，煤炭还是放在班里最后面的墙角”
  “从明天开始，老师会早来一会儿，生火炉”
  “之后的每一天，大家还是轮流来，每天的值日生连火炉一起负责”
  “不会生炉子的，让家长教一下，再不行也可以让家长过来帮着生炉子”
  “大家都清楚了吧！”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述着每个孩子的任务。
  “知道了，老师”
  对于冬天生火炉这件事，孩子们都很清楚。
  每年的冬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轮流生炉子，和值日一样，你一天我一天。
  “叮铃铃...”
  放学铃响起，刘老师出声道：“好了，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放学吧！”
  话落，班长当即站起身。
  “起立”
  随着他站起，同学们纷纷起身。
  “老师再见”
  收拾了书包后，学生们纷纷走出教室。
  雪花还在不断落下，虽然已经扫过雪，但不多时，又积了一层。
  江鸾背着书包走在街上。
  即使是下雪天，小卖部依旧人来人往，学生们不断地进进出出。
  手里拿着糖，还有的拿着辣片。
  撕下一条，塞进嘴里，嘴巴一圈都是辣椒籽辣油。
  “咕咚”，江鸾吞了吞口水。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吃到的，因为她没钱，一毛钱都没有。
  她抿了抿嘴，继续朝家的方向走着。
  “吱——”
  推开家门，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个书桌，还是二姐那时候念书，二伯给她买的。
  后来她不读书了，外出打工，家里就没有人再用了，索性给了她。
  放下书包，取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噔噔噔...”
  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鸾，出去给妈买一瓶黄桃罐头”
  于月容站在她身后，掏出了四块钱。
  江鸾转过头，接过钱，默默地走出了屋。
  巷子里，漫天的鹅毛大雪，遮盖了她的背影。
  来到离家最近的小卖部，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婶子，给我拿一个黄桃罐头，四块钱的那个”
  中年女人站在架子前，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瓶黄桃罐头。
  “是这个吗？”
  四块钱的有两种，她必须问清楚了要哪个。
  江鸾点点头，“对，就是那个”
  拿下罐头，轻轻地放在柜面上。
  她拿过罐头，转身离去，四块钱整整齐齐的放在柜面。
  两只手紧紧地抱着罐头，走在路上。
  马上要到院门口时，脚下一滑，身子朝前倒去。
  手里的罐头被甩了出去。
  “噗通”
  “哐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鸾摔倒在地面，想到什么，她抬起头看去。
  大块小块的玻璃散落在地上，里面的黄桃和汁水贴在地面。
  慌乱感涌上心头，怎么办，罐头碎了。
  “咕咚”，吞了口口水。
  她，她肯定会挨打的。
  她撑着双手站起，脚下“呲溜”一声，再次滑倒。
  她疑惑地朝身下看去，瞳孔猛地放大。
  “这，这里怎么会有冰？”
  刚才出来时，好像没有冰啊！是她记错了吗？
  看着地上碎了的黄桃罐头，江鸾沉重的叹了口气。
  碎都碎了，没办法了。
  绕过脚下的冰面，颤颤巍巍的推开了院门。
  还没走到屋前，里面传出声音。
  “买回来了吗？”
  江鸾缩了缩脖子，大着胆子回道。
  “妈，那个，我，我不小心摔倒了，所以，所以罐头...”
  还没等她说完。
  “哐啷”一声，一块洗衣板从门里丢了出来。
  “做了错事，就该受罚，哝，在外面跪着”
  江鸾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解释，“妈，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滑倒的，我也...”
  还没等说完，屋内传来呵斥声。
  “闭嘴，错了就是错了”
  紧接着，门帘被撩开，于月容拿着竹条在她面前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
  江鸾只得捡起洗衣板，放平，跪了上去。
  膝盖上的刺痛让她倒抽一股凉气，但还是忍住了。
  尽管穿的是棉裤，但洗衣板是家里自己做的，比外面买到的要“锋利”的多。
  “两个时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放下门帘，于月容进家坐到炕上，嗑起瓜子。
  “妈，我回来了，晚上吃什么？”
  刚进院门，江志学大声的呼喊着。
  看到门口跪着的人，他抿了抿嘴，快步进了家。
  夜幕降临，温度降的越来越低。
  约莫零下二十多度。
  两只手缩进了衣服里，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江鸾身上，头顶，肩膀，垒起了厚厚一层雪。
  一个多时辰过去，她不停的打着哆嗦，身子蜷缩成一团，脑袋都快埋到地上了。
  只是希望这样能暖和那么一点点。
  “妈，你让我妹回来吧！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
  “没事，她皮厚，冻不坏，再说了，两年前那么厚的雪，也没见得把她冻死啊！”
  “可是...”
  “什么可是，你就不要操心了，一会儿我就让她回来了”
  “不是，妈，你就赶快让我妹回来吧！跪也跪够了”
  “啰嗦什么，写你作业去”
  屋子里的声音传入了江鸾耳中，她知道，妈一向对她都是狠心的。
  隔壁屋内，江文卓辍学外出打工，剩下的一家三口正围着火炉吃着烧土豆。
  院子里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
  “我去和嫂子说道说道，这么冷的天，别给孩子冻坏了”
  江安明站起身，说着就准备出屋。
  刘雪春一把拉住了他。
  “又不是你的孩子，当妈的都不心疼，你这当叔叔的，就别操那份心了”
  “你也说我是做叔叔的，那可是我侄女，亲侄女我怎么能不管？再说了，鸾鸾的身体已经够寒了，不能再寒上加寒”
  刘雪春瞪了他一眼，手没有松开。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这次管了，难不成以后次次都要管吗？”
  听着她的话，江安明愣在原地。
  “坐下，吃你的土豆”
  刘雪春低呵一声，便放开了手。
  江安明顿了顿，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拉开板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