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失所爱

  整个幻境因苏月剧烈的心理波动产生了震颤。
  「呀！天崩了嘛？」她在陶土小猫内慌乱的不知所措。
  容珣看着心神不稳的苏月，知道此时是破阵的最好时机，于是不再隐藏，出现在苏月面前。
  “苏月，叶淑君已死，你放下执念吧。”
  苏月双目赤红，所有人似乎都被从院中场景里剥离，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院中的一切，而院中的场景仍在继续。
  幻境中的苏月脸上血色尽褪，仓惶的抱起叶淑君，灵力不要命似的灌入叶淑君体内。
  “淑君！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剑伤罢了，我很快就能治好你！”
  那妖道发出嗬嗬两声:“天道……轮回……诚不欺我……木剑上有咒术……你救不了她了……”他还想笑，却不甘的咽了气。
  苏月状若疯狂:“不会的！妖道！你解了这咒术！”
  可是妖道已经死了。
  叶淑君的血淌了一地，苏月就算止住伤口，仍然救不了她。
  苏月崩溃的嘶吼，他撕裂了妖道尸身，整个院落血腥漫天，形同地狱。
  他在妖道掉落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关于阵法的册子——道圣阵法。
  他抖着手翻阅着，妄图找出能救叶淑君的方法。
  浮生献祭。
  被他找到了。
  他用兰江镇的百姓作为祭品，日日抽取阳气。
  叶淑君真的活了。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痛哭。
  叶淑君忘了那夜的事情，只当自己身染恶疾。
  很快，天谴反噬，他差点死去，好在他撑住了，但五百多年的修为术法，散的七七八八，他便开始研究起那妖道遗留的阵法册子。
  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
  陶土小猫觉得，虽然她现在成了个泥人，但也快要流泪了。
  苏月声音嘶哑:“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生活呢？”
  画面碎裂，周遭只剩下一片寂静的黑暗。
  苏月与容珣相对而立。
  “我现在虽然打不过你，但在这幻境中，你也伤不到我。”苏月讥讽的看着容珣，“你们不是让我顺应天命吗？那你便让他也顺应天命，乖乖死在我的幻境中，没有痛苦，成为供养淑君的养分。”
  苏月指了指容珣怀中的陶土小猫。
  “这不是顺应天命，这是草菅人命。”容珣召出长剑，雷电嘶嘶缠绕在剑身。
  “苏月，百年修行不易，你不要为了一时执念误入歧途，那妖道是自行不义，后面你虽行差踏错，但未伤及人命，你尚有退路。”
  “退路？”苏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露着浓浓的哀伤，“我早已没有退路了，我只要淑君活过来！”
  容珣表情未变，剑身银芒大盛，又是一招雷霆万钧。
  苏月眯着眼说:“我观你不过百岁年纪，区区凡间修士，居然能在我的幻境中引雷，倒是天资不凡。但是……”他话锋一转，“我说过，在我的幻境中，你伤不了我。”
  容珣并未收势，幻境中的雷电更加密集，几乎将这片黑暗连成一片白。
  苏月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你想做什么？”
  容珣声线冷淡:“你的幻境，能撑多久呢？”
  话音未落，整个幻境被暴涨的雷霆之力撑的支离破碎。
  莹白的月光花骤然炸开，原本束缚着颜亦欢的花茎无力的萎顿在地。
  容珣抱着昏迷的颜亦欢轻轻落地，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
  一直守在一旁的景少谦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容珣。
  之前颜亦欢被困，容珣不要命似的冲进苏月的阵法里，将景少谦吓得不轻。后面无论是容珣颜亦欢，还是苏月叶淑君，四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睡。而月光花所及之处，任何生物都无法靠近，景少谦看着二人气息平稳，只能先守在此处。
  “大师兄，你们怎样？”景少谦看着面色发白的容珣和昏迷不醒的颜亦欢，目光担忧。
  容珣摇头，只说:“我没事，你看下亦欢如何了，他被困在阵法内抽取了魂力。”
  景少谦接过颜亦欢，灵力覆盖她全身。
  容珣缓缓走向苏月，苏月失神的坐在地上，手中仍然抱着叶淑君。
  “如果……我接住她就好了……”苏月声音空洞。
  “撤了兰江镇的阵法吧。”
  “如果我不呢？”
  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剑主人冷冷的声音传来:“杀了布阵之人也有一样的效果。”
  苏月看向不远处的景少谦。
  “你这个朋友擅长疗愈之术，你们答应帮我治好淑君，我就撤了阵法。”
  容珣看了一眼，叶淑君已然气绝了。
  “他救不了已死之人。”
  苏月伸手抚上叶淑君的脸，眼中爱恋不舍，他轻轻笑了，低头吻住爱人。
  周围残存的月光花开始发出微弱的荧光，风吹的花与叶沙沙作响，花瓣开始一片片脱落，又被风吹起围绕在苏月与叶淑君周围。
  颜亦欢缓缓苏醒。
  景少谦扶着颜亦欢来到容珣身边。
  容珣轻声问:“你感觉如何了？”
  “我没事。”魂力被抽取，颜亦欢有些虚弱，但好在也并未伤及性命。
  她看向苏月叶淑君，幻境中的经历她还记得，亲眼见证这两人的相知相爱，她现下的情绪也比较复杂，更多的是惋惜。
  明明，他们原本是能好好相守的。
  奇怪的是原本气绝叶淑君此时却面色红润，身上的死气也消失了。
  再看苏月，一头青丝已然花白，周身灵气涣散，看着很是不妙。
  容珣看出颜亦欢眼中的疑惑，说到:“苏月将自己的妖丹给了叶淑君。”
  “妖丹？那他岂不是会……”灰飞烟灭……
  颜亦欢不解，她问苏月:“值得吗？”
  苏月一直看着叶淑君的容颜，好像是看不够似的。
  “那妖道修的献祭之法，木剑上的咒术，也会让人神魂尽失，如果淑君就这么死了，她就没有来世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可你……也没有来世了。”颜亦欢目光忧伤。
  苏月不甚在意:“妖的岁数悠长，失去淑君，我不知道自己一人要如何度过往后千百年的岁月……我活的很久了，也够了。”
  “那她呢？”叶淑君活过来，却发现爱人已逝，又该如何自处？
  “凡人岁数长者也不过百年，转世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苏月仍然笑着，“我只希望她记我这一世，往后生生世世，平安喜乐便好。”
  月光花瓣渐渐飘散。
  “灰飞烟灭，总好过永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