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焰

  在李炘南怀里睡着之后，季寻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古怪的，沉寂的，没有主角，没有对话的梦。
  充斥在眼前的只有圣洁的，永恒的，不灭的——火焰。
  无尽的烈焰无情而淡漠地焚烧着触目可及的一切，在那火焰之中，似乎连一切时间，空间，甚至连永恒本身的概念也已经归于混沌。
  她伸出双手，赤色的世界，似乎只有苍白的双手如此真实。
  伴随着某种近乎被点燃的恐惧，她终于醒了过来。
  李炘南熟练地想要安抚做噩梦的少女，但是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只感觉有一道冰冷的力量从她指尖传来，毫不留情地按在他接近的手臂上。
  他闷哼一声，没在乎被攻击到的隐隐作痛的位置，而是抬手虚抱住她。
  没有突然被攻击的恐惧与怒意，而是用更加担忧的视线看向垂眸的少女，有些困惑地发问。
  “怎么了，小寻，你梦到什么了？”
  季寻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身边的温度是来自于李炘南这个亲近的，无害的人。
  她有些恍惚地摇摇头，伸手抚摸他被自己伤到的位置，想要帮他治疗。
  由于梦中火焰的刺激，她下意识地就用出了前两天因为和北淼近距离接触得以使用的水属性的攻击，锋锐的冰凌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不小的伤痕。
  鲜艳殷红的血液滴落在鲜洁的床单上，很快就晕开一大片，看上去无比刺目。
  “......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没关系，是噩梦吗，说给我听听吧，说出来就不害怕了。”
  李炘南摸上她冰凉柔软的脸颊，却被少女立刻躲开。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指尖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不算是噩梦，只是很奇怪......我只梦到了火焰，无边不灭的——火焰。”
  季寻眼睫颤抖了一下，似乎还在回想那无比真实的感觉。
  身侧的李炘南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忪。
  好在阴影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因为不想再去回忆梦中的感觉，就干脆地准备起床。
  季寻端坐在房间内的梳妆台前，放空脑子任由李炘南摆弄自己的长发。
  大概是熟能生巧，这次的发型终于是能出门见人的程度了。
  可爱的黑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扎在后脑，季寻试探性地摇晃了两下。
  有点像猫耳朵。
  看着少女颇为可爱的动作，李炘南恍惚了一秒。
  之后便在她身侧突然地半跪下来，试探性地拉住她的手，抬眼仔细用视线描摹眼前的少女。
  这样绝对臣服的姿态让季寻离奇地产生一点微妙的愉悦，她大方地没有挣开带有对方带着灼热体温的手掌。
  “怎么了，炘南哥？”
  “想好好看看你，不行吗？”
  他轻笑了一下，但是语气却有种奇怪的沉郁，犹豫着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小寻......”
  察觉到他今天有点奇怪，季寻疑惑地歪了下头，等待他的下文。
  “......怎么样，这次的发型很好看吧？”
  李炘南语气清朗地说出心口不一的话，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少女冰凉的指尖，视线紧盯在那张昳丽的面容上，似要将这张脸与此刻的温度紧紧镌刻下来。
  “还......不错。”季寻随口回答了一句，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转头看向镜中，观察了一下锁骨处的痕迹。
  这个位置，应该不怎么容易看到吧。
  .......
  陪她吃过午饭，李炘南就道别准备返回饺子馆。
  与此同时，北淼打开车窗，看了一眼那辆熟悉的机车。
  他陡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今天本来是想跟少女赔礼道歉的，那天之后，回家的他自己尝了两口做出来的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把另一道菜里要用的姜丝混进了土豆丝里。
  虽然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吃到，但是他还是从敏慈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她喜欢吃甜品，所以特意让人定制了她喜欢口味的蛋糕送过来。
  没想到刚停好车，就看到李炘南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大中午从她家出来。
  上次他就察觉到不对劲，那家伙居然有小寻家里的钥匙不说，甚至门都不敲就随便进她的卧室。
  看着李炘南远去的身影，北淼撑着下巴，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思来想去，他没有去敲门，而是选择闷头离开。
  ——万一真的看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来。
  ERp研究室。
  美真看着最后还是被成功拿回来的土影石满意地一笑，对正在分析着什么数据的东杉和电脑前一脸烦躁正忙碌着的北淼发出感叹。
  “真是太好了，现在已经凑齐了四颗光影石，还差一颗，可就齐全了。”
  似乎被提醒到什么不太想听到的话题，北淼沉着脸“啧”了一声，“别高兴那么早，想想我们还有多少事情没做。”
  他啪得一声合上电脑，“影界的势力又没有随着影霸的死去而消失，这组织背后还有不知道多少谜团。”
  背后的东杉听到这话，也坐了过来。
  美真没介意北淼的态度，反而提出来一个两个男人都不太想听到的话题，“也是，而且土影石虽然在我们手里，但是召唤人还一直没有找到。”
  这话一下子就点炸了带着妒火的北淼，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试图压下这股无名火。
  “东杉，上次我们不是已经锁定在你那两个朋友身上了吗？”
  美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询问身边的东杉，不如说最近这几天，北淼总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听到她的问话，刚刚加入两人聊天的东杉如同被刺扎了一样，有些郁闷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觉得我们要尽快抽取他们两个的血样，能找到土之铠甲的话，那我们的实力也可以增强很多呢。”
  美真接着对两人说道，手中还鼓励般地握了下拳头。
  北淼彻底忍耐不了，干脆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实力大有什么用？”
  “一堆没脑子的人在一起，就相当于一堆白痴。”
  越说越气，他又想起中午看到的李炘南，此刻想必又是在家里练琴。
  “作战没有战略，吃苦头是迟早的事情，你看看那个李炘南，他什么时候好好坐着和大家一起认真讨论过。”
  阴沉着脸说完这段话，他没心思再忙工作，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和一脸懵逼的美真，东杉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