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海螺

  他暂且抛开不去想，道：“这么说你还有异能。”
  “对。”齐绪眼神澄澈，合拢双掌：“我还会搓螺旋丸。”
  “嗯.....”王耀祖沉吟着思索。
  他见识过齐绪徒手捏爆人的头，故而对这人的话深信不疑。
  能力可以，就是这个性格....一言难尽。
  王耀祖重重地哼出鼻息。
  算了，人无完人，实力第一。
  他重新打量着齐绪，可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对方的故事越琢磨越熟，分明在哪儿见过。
  王耀祖心有疑虑：“真话？”
  齐绪：“假的。”
  王耀祖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欠扁！
  他拧着眉头：“你说话让人很不舒服。”
  齐绪笑道：“你听着舒服那我不就白说了吗。”
  闻言，王耀祖脸青一阵，红一阵。
  他真心实意选择相信，而他却编造谎言愚弄戏耍。
  王耀祖很气，但不能发火。
  齐绪是统领其一，自己开不起玩笑其二。
  不管哪一条理由，这气都得咽下去。
  最终，王耀祖翕动着嘴唇，脸庞像是被两条隐形的线拉起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挺幽默的，哈哈，我差点上当了。”
  见状，齐绪懵了，啊？
  他猛地恍然大悟，“刚才你说，不管我讲什么都信，这句话是真的啊。”
  王耀祖咬牙挤出字：“是啊。”
  “......”齐绪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跟许弘文他们相处久了，养成了胡说八道的习惯，冷不丁出现一个真诚的，反而伤了人家的心。
  齐绪随即正色庄容，看着王耀祖快要垮下的嘴角，轻声道：“我们是平等的，你不爽可以骂我，打我，他们都这么干。”
  “所以你不用强迫自己笑，不用违心附和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王耀祖还是笑着，佯装不在意：“没有，你编的故事很有意思。”
  平等，说得好听。
  一个位高权重的统领，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民众，平等吗？
  倘若真打了他，结果铁定遭殃。
  齐绪握住王耀祖的手往自己胸口捶，帮他迈出第一步。
  “你....别，啧，哎哎....”王耀祖使劲扯动胳膊，可死活都扭不出来，嘴里不断念叨，“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呜呜.....”
  齐绪立马止住动作，侧耳倾听。
  “美都，美都你看着我，求雨仪式开始了，你是神职人员，必须给我恢复理智。”
  “至少，至少完成仪式在变成怪物，听到了吗你个蠢女人！”
  齐绪循声走出厕所，发现众人已经围在大门旁。
  他们一个压一个，贴着门板听外界的怒吼。
  吕言谋三人谁都不想看猫眼，默契地把齐绪扯到门前。
  齐绪脑袋前倾，将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又小又圆的孔洞。
  一男，一女，和服下的皮肤如同刮了腻子的崭新大白墙。
  随着两人剧烈拉扯，一道道裂纹在脸上迅速蔓延，仿若蛛网般密布，逐渐皲裂开来。
  齐绪视线牢牢锁定穿粉色和服的女人。
  她的左袖管到右袖管之间横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使其双臂直直平举。
  可双腿就没东西支住了，怎么都站不直，身体软弱无力。
  男人托着女人的腋下使劲撑着，用尽各种方法却未能如愿。
  他干脆双臂一坠，任由女人瘫软倒地，自己则靠在墙上喘着粗重的呼吸，稍作歇息。
  高桥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五点十六，超时了。
  他气得对美都又踢又踹，嘶声咆哮，“都是你！快去死吧！去死！去死！”
  一头长发被踹得凌乱不堪，将美都的脸挡住了大半。
  齐绪捕捉到一丝异样，不禁把整张脸贴在门上。
  透过一缕缕长发的间隙，那两只眼珠子正在缓缓向外凸出。
  奇怪的不是异变，而是眼珠子不去看殴打她的男人，却直勾勾地凝视从屋内倾泻而出的光线。
  这时，女人的两条腿各自动了起来。
  先是小腿发力，带动脚掌下落，待脚掌稳稳当当地踩在地面，寻到了支撑点，她的上半身这才一寸一寸地慢慢直起。
  高桥泉见此情形，不慌不忙地拿出手电筒，打开光束对准美都的脸。
  “泉？”美都低头躲避刺眼的亮光，并向高桥泉跳近几步，“泉，我没事了....”
  高桥泉弯下腰查看美都的五官，除了眼周红了一圈，并无异样。
  他冷漠地催促道：“赶紧走，现在还能赶上队伍。”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齐绪的视线内。
  “怎么说？”
  粗气突然喷在耳边，齐绪下意识一震。
  他转头盯着驴子：“翻译。”
  吕言谋一五一十的告知，急不可耐，“怎么说怎么说，是怪物吗？”
  “是。”齐绪关上屋内的灯，“处于变异过程，时好时坏。”
  吕言谋顺手打开灯，“吓人吗？”
  齐绪再一次关上，“目前还好，往后说不准。”
  吕言谋“嗯”了一声，随即就要开灯，齐绪直接盖住开关，“你想干嘛。”
  “太黑了。”
  “黑才安全。”
  吕言谋冒出满脑子问号，“什么...意思....”
  黑才安全？！
  齐绪俯身坐在地铺，娓娓道来，“海螺具有趋光性，它们会朝着光源移动，跟觅食行为相关。”
  “因为有一些小型生物喜欢聚集在光源附近，海螺便抓住这一点，从而捕食。”
  “海螺视力不好，趋光性也有助于它们辨别方向。”
  吕言谋明白了。
  手电筒不是保命的，反而是吸引危险的东西。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经理放了个迷惑人的烟雾弹，他也能想到，根本无须齐绪多言。
  那么问题又来了。
  经理是故意的，还是自己搞错了不自知？
  吕言谋搓了把脸，对王耀祖道：“情况你都看到了，把你的人搜罗起来去碧霄轮呆着，看好船。”
  王耀祖简单明了：“武器。”
  吕言谋快速瞄了眼齐绪，闷声道：“用吧，节省。”
  房间不隔音，他俩穿一条裤子的事听得很清楚，谁能想到王耀祖说倒就倒了。
  吕言谋还是喜欢他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小灵，咱俩巡逻？”
  古灵二话不说捆上铁链，拉开门。
  另一名前台丸子头从远至近：“客人，你们需要早餐吗？”
  古灵想到孕妇们干熬了一夜，滴水未进，道：“煮些味噌汤吧。”
  “好的。”
  丸子头快步前往民宿的厨房，伫立在门口。
  她看着地上布满一颗颗瘤状结节的尖头大螺壳，双手紧紧叩在一起。
  “沙耶子，多煮些味增汤，有一千多名孕妇要喝。”
  随着话音，尖头螺晃动了几下，两根眼柄从横向狭窄的粉色螺口探出。
  眼柄顶端的眼珠子与人类毫无二致，黑白分明。
  而在眼珠下方，各有一条细小的触角。
  与此同时，长管状的嘴也冒了出来，厚厚的唇瓣一开一合。
  “你....是....谁.....”
  丸子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嗖”地一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眼前划过去了。
  她的面部逐渐出现一条极细的血线，从左太阳穴蔓延到右太阳穴，接着，额头缓缓跟脸分了家，倾斜而落，“啪嗒！”，砸在地上打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