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后手

  如今内务府五万之众，除了纺织司与后勤处之外，其他府司几乎一水儿的汉子们。
  这些汉子出身低微，甚至有很多人还是流民，灾民，乞丐。
  若不是进了内务府，或许大多人还在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而在这里，他们才活的像一个人，每日跟相熟的工友们一起上工，忙碌的间隙还有茶水喝，一日两顿饭，有时还有荤腥，他们都快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感觉了。
  府里工价又高，他们是不是还能喝点小酒，或者去花楼里面开个荤。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将自己辛苦赚来的工钱攒下来，府里专门划出几座山头，并且在上面修筑了鳞次栉比的房屋，价钱比咸阳低了七成！
  当然，这个价钱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租住。
  等攒上两三年，他们就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只是没想到，房子还没买到呢，媳妇儿就先来了。
  许多人围在告示前面，兴奋的讨论着，有些人不认识字，急的抓耳挠腮，只得找来学堂里的少年们给读。
  听到告示上说，凡是在内务府做工之人，即日起，可与内务府签订房屋先行购买契约。
  只要付三成价钱，就可以先行入住。
  剩下的七成，则按揭付款，每月会从他们的工钱里抵扣一部分，期限从五年到十五年不等。
  凡是签了契约的，都免费发个西域女子给他们当媳妇儿。
  告示刚一贴出来，办事衙门前的队伍就排成了长龙。
  李左车请示杜宇之后，又在内务府成立了一个专门为此服务的部门，名为婚贷所。
  他终究是朝着勤勤恳恳的匠工们下手了...
  ...
  西征大军短暂修整，便要再度出发，而这次，扶苏亲自挂帅，将率领十万大军出征，誓要拿下马其顿。
  杜宇则在家中设宴，为扶苏送行。
  宴席上，扶苏一改往日斯文，将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直到满面通红，又拉着杜宇道：
  “先生，扶苏此去，短则半载，长便一年内，定然扫清寰宇，成就大秦万世之基！”
  杜宇点头笑道：“殿下胸怀大志，兼济天下，待你归来，本侯家中再设宴席，为你接风。”
  扶苏哈哈大笑，仰头又将一杯酒水倒进口中。
  不知为何，杜宇却从扶苏身上看到了一丝悲怆之意。
  这让他很奇怪。
  按理来说，西征之事，他与嬴政已经前前后后商讨过多次，确保无虞。
  内务府生产的兵器铠甲，火铳大炮，放眼整个世界，无人出其右，西征大军剑锋所指，必所向披靡。
  而且，还能以此泼天大功，顺势将扶苏立为太子，成为真正的大秦储君。
  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理由。
  暗地里，则是为秦国留了一个后手。
  上次见过黄石公之后，杜宇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天命也好，命数也罢，杜宇依旧是不信的。
  可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威胁。
  黄石公来历神秘，历史上也只出现过一霎，与鬼谷子齐名，赠张良兵法，成就一位汉初三杰。
  必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而且还跟胡亥搅在了一起。
  他所见之胡亥，也不像历史所载那般纨绔愚笨，被赵高玩弄股掌之间，虽略显青涩，但却极为隐忍。
  只是不知，他是从黑冰台大牢出来后才是这般，还是以往一直如此。
  毕竟他被打入大牢前，杜宇都没有见过他。
  这二人能在重病把守的咸阳，安然脱身，起码证明一点，此事筹谋不是一日两日。
  而且杜宇还怀疑他们搞到了火药与火铳。
  再联想以往种种，杜宇总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拨弄这一切，要将大秦，推入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之中。
  似乎又与黄石公所言，对上了。
  这让杜宇愈发不安。
  他去后世找过几位对玄学颇有研究的专家教授，花费了不小的代价，但那些人说的却似是而非，并没有靠谱的。
  杜宇又找了李斯与叔孙通，询问法家与儒家是否在这方面有独特研究。
  亦无果。
  倒是在这两人的引荐下，认识了几个神秘人物。
  一位名为夏无且，精通岐黄之术，据说祖上曾仕于周，从姬发开始，世世代代为天子御医。
  如今亦是咸阳宫中御医首席，《黄帝内经》集大成者。
  另几位亦为春秋百家遗芳，杜宇向他们询问了对于天命与命数的见解，虽每人给出的看法不一，听的杜宇云里雾里的，但也算是有所收获。
  于是明面上的扶苏西征，暗地里是杜宇安排的后手。
  若有一日，秦国有倾覆之危，扶苏便可携带十万铁甲军，一万火器军，以及数十万西域属国军队，返回秦国，平复叛乱，顺势登上帝位。
  第二则后手，是杜宇要保扶苏一命。
  扶苏不死，胡亥再怎么蹦跶，也不会有人认可他的正统地位。
  而天底下，再没有比西征大军之中更安全的了。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这两则后手都不要起作用，嬴政和杜宇若能在扶苏回来之前，彻底扫清秦国内外隐患，则等扶苏归来，便送他一个盛世。
  只不过世人只知扶苏带兵西征是立功去了，世上除了杜宇跟嬴政，谁也不知其中隐秘。
  翌日风和日丽，杜宇站在城楼之上，看着扶苏率领大军渐行渐远，慢慢的变成一个天际边的黑点，心中感慨无限。
  能做的他都做了，最后的结局会怎样，就看天意吧。
  呸，说了不信天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