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玩笑

  长月挂明空，夜已深。
  夏天的月亮格外澄澈，丝丝月光顺着窗子打进房间里，熄灯后的房间便莫名多了些朦胧感。
  温默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眼睛时闭时睁，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随手摸出枕边的手机，亮屏后的光芒有些扎眼，他眯着眼睛随便看了一眼，“十二点半了……”
  已经是半夜，平常的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睡着了。
  他在床上坐起身子，右手扶着额头，总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搞得现在完全没一点点真实感。
  “家里多了个人，真的假的……”
  他喃喃自语着，始终拗不过好奇心，于是扒着床沿边，悄悄探出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瞧——
  少女睡得正熟。
  似乎是今天一天太累了，从熄灯那一刻起就没有听到夏怜的动静，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伴在她的枕边。
  如瀑的长发被她藏在了身后，点点月光映在少女的脸颊，睡颜因恬静而显得有些可爱。
  本是一幅很纯净与美好的画面，却因少女那微微皱着的眉而多添了一笔破碎感，身体时不时微微颤抖着，虽然已经睡着了，但不安感似乎还在充斥着。
  不知少女在做着什么梦。
  “妈妈……不……”
  夏怜的脑袋埋在枕间，竟隐隐约约地传来一点梦话，甚至还带着些哭腔。
  床上的温默愣住了，刚想凑近点继续听，却又觉得偷听人家说梦话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怪恶心的……跟个痴汉似的。
  想到这里，温默便慢慢将脑袋缩回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只是心里还一直回味着那句梦话。
  「妈妈……不……」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更睡不着了。
  只是看着夏怜那睡觉都睡不安心的模样，心里泛起了一阵心疼。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
  温默抬起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
  随后他右手抓着自己的枕头，再一次探出床外，轻轻地将它往夏怜怀里塞去。
  如同是开了“自动拾取”一般，睡梦中的少女一摸到他的枕头便立马紧紧抱住，整个脸颊都贴了上去，再过几会，紧皱着的眉也渐渐放松。
  见状，温默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招果然有用。
  睡觉时会感到不安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才会感到莫名不安，给他们一个抱枕或者是玩偶的话会好很多，或是找个人陪着他们睡也能解决问题。
  小时候的温默因为太黏着父母的缘故，连一个人睡觉都做不到，一离开父母的话睡觉就会莫名感到害怕不安。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妈妈给他买了一个凹凸曼的玩偶抱在怀里，此后温默就再也没有害怕过一个人睡觉。
  全世界会感到不安的人都需要一个抱枕玩偶。
  夏怜怀里紧拥着新得到的“抱枕”，呼吸变得均匀，胸口也随着呼吸平缓地一起一伏，此刻的她睡得香甜。
  “脸蛋没有那么死板的话，还是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嘛。”温默借着月光瞧了个仔细。
  见夏怜睡得安稳许多后心里也放心了些，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后便再一次躺回床上。
  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温默心中的睡意多了些许。
  不过话说回来，
  没有枕头的话睡觉还真是难受啊。
  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将枕得发麻的双臂甩了甩，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
  上午的阳光不会特别扎眼，洒进卧室里变得金灿灿的一片，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温默蛄蛹着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
  “几点了……”
  他刚想爬起来，却只觉得脖子附近一阵酸痛，“哎呦我去……！”
  “嘎达嘎达”的声音从他的颈椎处传来，缓个几秒钟后才堪堪能抬起头，只不过后颈那边还是有微微酸麻感。
  昨晚没有枕头，温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着睡着甚至还能用被子把自己整个都包了起来，早上起床一看被窝跟个春卷似的。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温默刚想下床却又连忙刹住脚，“差点忘了床底下还睡了个人……”
  他踮起脚尖，从床的另一边悄悄下来。
  夏怜睡得香甜，虽然她昨晚睡得很早，但这不妨碍她还能多睡一会。
  怀里依旧抱着温默的枕头，她的整个脸蛋都埋了进去，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咕噜咕噜……
  “噗嗤……”温默努力憋着笑，这呼噜声和他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反而像一只猫咪。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少女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在温默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
  她醒了。
  只不过身体醒了，脑袋还没醒过来。
  夏怜软趴趴的坐在床上，目光无神地扫了一眼周围，脑袋时不时轻点一下，整个人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由于头发太多的原因，她的半张脸蛋都被刘海盖住，只露出还在“吧唧”的嘴唇以及被发丝缠住的耳朵。
  随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温默便知道她缓得差不多了。
  “早啊。”温默露出一个微笑。
  少女双眼直视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歪了一下脑袋，轻轻开口道：“温默……”
  听到这句话温默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挺害怕这丫头睡一觉就把自己的事情忘光光了，毕竟这脑袋瓜看起来就不像是记性很好的样子。
  温默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啊——没想到已经上午了啊。”
  随后，他笑嘻嘻地看着夏怜，“你起得好晚啊，还挺能睡得嘛！”
  夏怜微微张着嘴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无措地低下了脑袋，“对不起……”
  似乎是怕对方生气一般，她又悄悄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很少，起这么晚……对不起……”
  对于她的道歉，温默或多或少也习惯了一点，只是在一边无奈地挠着头，解释道：“不用道歉的，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听到这话，夏怜才抬起眸子，看着他的眼睛，“开……玩笑？”
  “对啊，你之前应该也和朋友开过玩笑吧？”
  闻言，少女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整个脸蛋都染上了失落，“我没有……朋友……”
  ……
  “对不起……”
  “温默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太蠢了，所以得道歉。”
  “这也是，开玩笑？”
  “不是，这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