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来自姐姐的自白（下）

  就在这时，我的内心深处莫名有一道声音蛊惑着我：
  “你忍心，就这样败在这些老弱病残的手下吗？”
  “你想要天底下最强的力量吗？”
  “只要你同我签订契约，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而你，也可以保护你那生死不知的亲妹妹......”
  哪怕那声音没说借用她力量的代价，究竟为何，我也毫不犹豫。
  还有，你前面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只要有你最后那一句话，无论代价为何，足矣！！！
  “我答应......”
  只要能保护我的妹妹......保护好凰熠。
  不管契约的代价是什么，哪怕是沦落到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再之后，不知为何，溢散在凰族空间中，燃烧空间的那一缕灭世业火的子火，竟是有相当一部分，尽皆向我汇聚而来。
  那些老不死的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也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让我意识逐渐清明的，是那一声来自妹妹若有若无，虚弱的呼唤......
  “姐...姐......”
  听到凰熠的声音，哪怕我早已力竭，也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朝她爬去。
  她紧闭的双眸不知是何缘故，汩汩往外冒血......
  仅凭着来自血脉的感应，轻声呼唤着我，向我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她也用尽自己的力气，这才勉强起身。
  我什么都顾不上，也顾不得自己的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在妹妹跌倒之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别怕，姐姐在......”
  此时的她，哪怕有法阵的保护，也已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
  看到妹妹的惨状，我的心好痛，痛到不能自已。
  为什么......
  就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就因为我们生活在凰族之中......
  就要被人算计，遭受如此劫难。
  我不甘......
  我真想...现在就将那些老不死的都杀个干净。
  不过，比起杀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我妹妹......
  也在此时，随着溢散在凰族空间灭世业火 子 火的逐渐消散。
  本来在四处与子火对抗的族人，也逐渐向被焚毁的王宫聚拢而来......
  然而，那些老不死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这次，他们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
  “哈哈，灾星现世，害死了先王，凰族之人听好了，害死先王的，就是他们视若珍宝的小女......”
  她话没说完，我催动本源，完完全全榨尽了体内最后一缕灵气，操控子火洞穿了那人的眉心。
  可即便如此......
  那句话，却还是被我怀中的妹妹听去......
  霎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她身上迸发。
  仅在眨眼间，令人绝望的威压，便将我震飞。
  被震飞的那一刹那，我在妹妹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悲恸......
  下一刻，被封印在凰熠血脉深处的灭世业火彻底迸发。
  紫黑色的神焱，比先前那缕子火，强大数万......不，数万倍不止的灭世业火，瞬间席卷而来......
  我......
  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能听见，黑紫色神焱在耳边呼啸而过时，发出的瘆人的狂笑......
  同时，还能看到，在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紫黑色的火焰中，凰熠的双眸逐渐睁开。
  可我敢确定......
  此刻的她......不是我妹妹......
  再之后，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控制了凰熠身体的灭世业火，杀了我所看到的每一个人。
  甚至是那些帮她脱离封印的那些老不死，也有不少死在了她的手中——
  “灭世业火，你骗我们！！！”
  “你明明答应过我们，若是助你脱离封印，你会助我凰族，成为天域第一势力！！！”
  凰熠......不，此时或许称她为灭世业火，才更为准确......
  灭世业火不屑的看了一眼，逐渐化为灰烬的凰族祭司：
  “是啊，我会独自以凰族身份，称霸天下，这...难道不是兑现了承诺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些凰族祭司，也在灭世业火中化为齑粉......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灭世业火的阴谋。
  包括那些老不死奉为圭臬的预言，以及......
  父母的死去......
  甚至凰熠亲耳听见老古董说的那一句话，都是出于她的手笔。
  可是......
  即使我知晓了一切，却依旧无能为力......
  望着灭世业火操纵着凰熠的躯壳，向着我自己一步步走来......
  我的心好痛，痛到无法呼吸。
  “神啊......”
  “神呐！！！”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迹......”
  “为何不能降临在我妹妹身上......”
  “明明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管是谁，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哪怕是要我堕入地狱，我也无悔！！！”
  “我只希望......”
  “凰熠...我妹妹她......能安然无恙......”
  “凰熠的熠，是熠熠生辉的熠呐！！！”
  “我还未曾带她，去见见那外界的绿水青山......”
  “她怎能就这般被夺舍，怎能就这样悲惨的死去......”
  “我不甘，不甘呐......”
  不知是不是我的祈愿得到了上天垂怜。
  一阵金色光辉在此刻突兀降临。
  原本还在凰族空间肆虐的灭世业火，也仿佛遇到了克星，竟是完全不敢靠近那金色的光芒半寸。
  反而立即转身欲逃，哪里还有刚刚半点儿威风不可一世的模样......
  与之一同降临到凰族领域的，除了一道金色人影之外，还有一个......
  我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可在他们身上，却看到了让妹妹活下去的希望。
  那黑衣男子走向我，长叹口气后，只见他随手一挥。
  我受了重伤的躯体，竟是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
  甚至就连体内枯竭的灵气，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我本想下跪求他，让他去救救我妹妹。
  可他却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
  “放心，一切有我......”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一瞬间便抚平了我的内心。
  与此同时，甚至我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却见四周燃烧虚空的灭世业火，竟在这一瞬间，立即散去......
  而那道金色人影，也抱着昏迷的凰熠，逐渐落在了我的身前......
  “灭世业火，已经被我暂时封印。”
  “至于这小丫头，她灵魂没有受损，刚刚只是因为极度的悲恸，导致封印解除，这才让灭世业火夺了身体的控制权......”
  明明我应该开心......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我心如死灰。
  “只是......她心中的悲恸，已经深深影响了她的灵魂。”
  “如果心中的悲恸不散，她的灵魂恐怕......”
  “这样下去，被灭世业火完全夺舍，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听闻此话，我整个人几乎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一丝希望，却又活生生将其泯灭？
  “我说，天道......不是还有一种办法吗，你怎么不说？”
  黑衣男子略带不悦的声音，让我再度看到一缕曙光。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眼前这道金色人影，便是天道......
  “呵呵，有倒是有，就要看......身为姐姐的你，愿不愿意承担起这份命运......”
  “我愿意......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救救我妹妹......”
  我本想放弃最后一丝尊严，向天道下跪，可身旁的黑衣男子，却拉住了我，制止了我的行为。
  天道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而是向我说明了，那个能让我妹妹活下去的办法......
  “灭世业火同我一般，不死不灭，即使这次现世被消灭，将来也会在凰族后代再次现世......”
  “想让其完全失去危险，唯有抹除其灵智，将其完全驯服。”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如何驯服灭世业火......”
  “解除其封印的钥匙，便是痛苦到极致的悲恸。”
  “首先，如果只是单纯篡改记忆，你妹妹内心的悲恸不会消散......”
  “反而会变为，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的引线......”
  “一旦触及，悲恸的情绪再次爆发，届时，首当其冲被焚毁的，便是她的灵魂。”
  “想要让悲恸消散，唯有用相同的情绪将其替代，也便是......极致的恨......”
  “而身为姐姐的你，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选择吧，是让她这般安详的，就这样被我所杀......”
  “这样一来，在她死去之前的记忆里，你都还是她的好姐姐......”
  “不过......这份悲惨的命运，将留给你们的子孙后代，无限循环......”
  “或者，我改变她的记忆，使你变为她的仇人，这样一来，她能活下去，不过......你，就不再是她姐姐......”
  “而是她杀母弑父的仇人......”
  天道的话语冰冷至极，甚至带着些许玩味和戏谑。
  听着天道的话，我的脑海却只有坚定的信念......
  恨吗？
  那就来吧......
  只要凰熠她能活下去，怎样都行......
  大不了之后再寻个机会，向凰熠解释清楚便是。
  “很好......接下来我说的......则是你选择是否将面对的未来......”
  “单纯改变你妹妹内心的情感，还远不足以驯服灭世业火......”
  紧接着，在天道的口中，我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灭世业火之所以让子火助我，与族中祭司鏖战。
  其原因，只是为了让我在与那些祭司的战斗中，失去理智，耗尽灵气而亡......
  刚刚她向我走来，也仅仅只是想杀了我......
  如此一来，这世间，便再无能驯服她的方法。
  可它怎么也没料到，在凰熠的一声呼唤中，我却恢复了神智。
  她的计谋也因此失败。
  而想要驯服她的方法......
  便是......
  在抹除其灵智后，宿主必须手刃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以其心头血祭奠，方能开启夺取其神火本源的试炼......
  如今父母已亡，就连魂魄也尽皆消散。
  这也说明，如果想让凰熠活下去，必须让她在将来的某一天......
  亲手杀了我......
  而在试炼开启之前，我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一旦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就是说......
  今日之后，我必须抛弃姐姐的身份，好好扮演仇人的角色。
  没想到，想让凰熠平安活下去的方法......
  竟会连生死都早已置之不顾的我，如此难以接受......
  我缓步上前，走到了那黑衣男身侧......
  “凰熠......我妹妹她会没事吗？”
  黑衣男坚定点点头：
  “嗯，在她驯服灭世业火之前，我会带着她离开凰族领域，收她为弟子，保证她的安全。”
  “对了，我的名号你应该也听过，魔界界主——顾风......”
  随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我的视界里，他那模糊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他很英俊，棱角分明的五官，每一处，皆透露出无比的坚毅。
  他看着我，嘴角含笑，眼中尽是温柔：
  “放心吧，有我在，她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笑容，我放下了心，答应了天道的要求。
  亲眼看着天道改变了凰熠的记忆。
  据她所说，这份记忆中，我成了杀母弑父，谋权篡位的逆女......
  我无所谓......
  哪怕她将来有一天要来杀了我......
  我也无所谓......
  我早就下定决心，只要凰熠她能活下去，怎样都行......
  就这样，我静静地望着天道出手，修改了凰熠的记忆......
  而在那自称为魔主男人，带走凰熠之前，我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能不能......让我再抱抱她......”
  “至少，在她醒来之前，我还是她姐姐......”
  闻言，顾风将怀中昏迷的凰熠小心翼翼递入我的怀中。
  我瘫坐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拥住了我的妹妹。
  感觉着那久违的熟悉的体温，我终于松了口气，却又泪流满面。
  我开心，真心为凰熠能够活下去而开心。
  可我也伤悲，一想到今后自己在妹妹的心中，只能作为仇人，而不再是姐姐而伤悲......
  在那之前......
  在这场戏演完之前......
  至少在我死之前......
  让姐姐，最后给你唱一曲童谣......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最后，别忘了，无论你姓什么，无论是许熠还是凰熠......”
  “都别忘了，你的熠，始终是熠熠生辉的熠......”
  破败零落的残垣断壁中。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凰族姐妹，此时却因命运捉弄......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痛苦心碎.......
  ......
  望着魔主抱着凰熠，逐渐离开凰族空间的背影。
  我歇斯底里般用尽全身气力，这才从嘴里挤出了令我痛心万分的话语——
  “今日！吾炼狱天凰王族继承人，凰琴，在此宣布......”
  “吾妹凰熠谋逆造反杀死先王，即日起，剥夺其王族之姓，逐出凰族，改名许熠......”
  “判其永生永世，再也不得踏入凰族领域半步......”
  ......
  ps：这两章是本扑街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自白，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读者大大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