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饭桌上，各有各的心眼

  叶希将报纸藏在天台。
  在进门前，她动作一顿，隐隐看见有淡淡地蓝色光幕罩住门口。
  以为是眼花了。
  叶希揉了眼睛，反复确认，光幕确实存在。
  伸出手，无任何感知地穿过去了。
  不清楚是什么，她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叶希推开家门，只见一个脸生的老者坐在客厅里，手无意识地揉着膝盖，面上有些坐立不安。
  他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
  叶希压下心底莫名的失望，立即面带微笑，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老爷子见孙女回来了，还笑容甜甜的唤自己，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露出喜悦的笑容。
  “哎～小希回来了呀，赶紧进来。”他起身去拿拖鞋，亲自弯下腰放到孙女面前，右手撑着膝盖慢慢站直身体。
  “马上就要开饭了，去洗洗手，你奶奶给你炖了最爱吃的排骨。”
  说着他又要去卫生间张罗。
  叶希受宠若惊:“爷爷我自己来，您去休息吧。”
  “哎哎哎……好。”老爷子连连应声，斜眼看了一眼正坐沙发上啃骨头的儿子，满脸嫌弃。
  都什么世道了，还吃吃吃，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才一年时间就胖成了这样。
  他孙女怎么见着越来越瘦了？
  瞧着跟纸片似的。
  可心疼死了。
  恰克自顾自地啃着排骨，察觉人类爷爷的目光扫过来，连忙回以微笑。
  依然还是那张白面盘子，肿得像“猪头”的那一幕好似从未存在过，只是错觉而已。
  叶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
  恢复力能力这么强悍的吗？
  见叶希看他，恰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停地使眼色。
  叶希:“？？”
  卫生间里。
  “伊西，你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对人类爷爷笑？”恰克小声数落，质问，“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以后都由你来把他们气走吗？”
  什么意思？
  叶希很懵，但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使用万能模板应付:“我自有打算。”
  恰克愣住:“什么打算？”
  我怎么知道什么打算！
  叶希心中尖叫，语气淡淡开口:“怎么？你这么怕他们……”
  “你不害怕？”恰克面露惊恐，“人类太恐怖了，什么都吃！”
  嗯？
  是怕被吃掉吗？
  叶希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地开口套话:“我们和人类不一样，我们——”
  “不行！”恰克跳脚，“万一还是被感染了呢？”
  感染？
  病毒？
  是觉得人类会咬他？
  叶希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正打算继续套话，卡帕尔·安达温柔的声音传来:“老叶，小希，吃饭了。”
  恰克瞬间眼睛一亮，唰地一下窜出去了，哪还管得上惊恐不惊恐。
  身宽体胖，但诡异地灵活。
  饭桌上，恰克全程都在埋头扒饭。
  卡帕尔·安达象征性扒了几口米饭，以减肥为由放了碗筷，然后死死盯着叶希。
  二位老人一直在忙着给叶希夹菜，叶希假装看不见她的“死亡凝视”，专心干饭。
  呜呜呜.....
  都第四个世界了，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平平静静地吃一顿像样的饱饭了！
  ——感谢叶爷爷，感谢叶奶奶。
  这时卡帕尔·安达突然开口:“爸，妈，您二老难得来一趟，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吧！刚好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叶希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安达，与她四目相对。
  再看恰克，同样也抬起头紧紧盯着自己。
  她瞬间心领神会。
  唱红脸而已，她会。
  两位老人犹豫，齐齐看了一眼孙女，刚想答应，叶希斩钉截铁道：“不行！”
  卡帕尔·安达和恰克面上不满，实则眸中满是期待。
  捕捉到两位老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叶希连忙解释:“我们家住在十层，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又没电梯，上下楼腿脚不方便。”
  “报纸上说最近会有雷阵雨，爷爷又有下雨天腿疼的毛病，我们家没什么保暖措施，爷爷会遭罪的。”
  老爷子有风湿骨病，叶希是通过观察才确定的。
  也幸好今天天气不怎么好，要不然她说这番话都没什么可信度。
  感受到孙女的关心，二老心中倍感慰贴。
  也知道这是年轻人的托词，就是不想和他们老人住，嫌麻烦。
  哎……老了，不中用了。
  叶奶奶笑得很是慈祥，给叶希倒了一碗排骨汤，关心道:“小希，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让你爸妈多买点骨头炖汤，好长个儿。”
  卡帕尔·安达和恰克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好嘞奶奶。”虽然叶希并不觉得这具身体长得矮，但不影响她接受老人的关心。
  最后老爷子拍案道:“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爸，妈，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吧？”恰克一本正经地开口，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闻言，叶老爷子上下扫视他一眼，十分嫌弃:“不用了，我们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你开车，谁敢坐？
  “好嘞！”恰克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干饭。
  老爷子顿时气闷。
  这糟心儿子，越来越不像样了。
  叶奶奶忍不住叮嘱儿子:“盛儿啊，你注意控制点饮食，太胖了对身体健康不好。”
  “好好好……”恰克一阵敷衍。
  叶奶奶也不再管他了。
  饭后，恰克在卡帕尔·安达的提醒下，主动提出送二老去公交站，这次遭到二老异口同声的‘丑拒’。
  晚饭过后小区里遛弯的人多，他们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
  当然，你问他们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出家门时叶希特意观察了两位老人的反应，对门口的光幕视而不见。
  她将这发现记在心里，独自送二老去公交站。
  临上车前，老爷子看了老伴一眼，自个先上车了。
  叶奶奶将叶希拉到一边，从荷包里拿出一百块钱硬塞给她。
  叶希要还回去，叶奶奶板着脸生气了。
  “拿着，别嫌少，你爸你妈眼看着越来越不靠谱，爷奶总得为你打算。”
  “好了，我得上车了。”
  长辈赐，不敢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希也不好再拒绝，垂眸点头，声音涩涩道:“嗯，谢谢爷爷奶奶，我过阵子就去看你们。”
  所以，他们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变化。
  只是没有想到被外星人替换这一层面罢了。
  这一刻，叶希不敢看两位老人的眼睛。
  每看一次，她就愧疚一分。
  人生最大的痛苦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能说。
  叶希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去了天台，快速将所有的报纸都看了个遍。
  她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心灰意冷是何种心情。
  ——这个世界竟有末日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