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要水

  “锁住……？”
  顾曜嘴角微微抽搐。
  惊愕的几乎快要失声。
  云梦瑶平静点头。
  古井无波的瞳孔深处，见不到丝毫亮光，只有孤寂。
  “嗯……”
  “锁住我……”
  “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了……”
  她微微动唇，失落轻吟：“顾曜……别担心……”
  “这就是我的价值……”
  哗哗——
  她抬起握着铁链的手掌。
  再次道出心里的恳求：
  “顾曜……”
  “求你……绑住我……”
  呼呼——
  不适宜的晚风，沿着门窗缝隙涌入客厅。
  悬挂在云梦瑶脸颊两侧的乌黑发丝，轻缓摇曳。
  那轮下撇微垂的灰褐色瞳孔，连最后一丝色泽都已丧失。
  顾曜愣愣地望着她。
  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变态，做不到把一个娇弱女生用铁链锁在终日无光的卧室里。
  这不符合情理。
  顾曜走上前。
  云梦瑶用余光察觉到。
  她侧着脸颊，将握着铁链的手掌又提了提。
  顾曜并没有去接。
  而是探出手掌，轻轻抚摸少女的脑袋。
  发丝与掌间摩擦，传递着令人愉悦的窣窣声。
  “云梦瑶。”
  顾曜俯着身体半蹲，与少女的视线保持平行。
  “越担心的事情，就会越把控不住。”
  “你总是把【精神失常】带来的负情绪放在心上，只能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施加压力，陷入恶循环。”
  “好好做自己，不用委曲求全。”
  “至于【用铁链把身体捆住】这类的胡话——”
  顾曜停顿。
  他看向云梦瑶攥着的细长链条。
  “永远别再提！”顾曜猛地伸出手，把链条扯出。
  接着狠狠丢向远处。
  哐当——
  铁制品与地板接触，发出嘈杂的刺耳声响。
  “顾曜……”云梦瑶呆呆地望着他。
  心里翻涌着万千情绪混在一起的复杂。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害怕……”
  “害怕会不小心……”
  “把你……把你杀掉……”
  顾曜站在原地，平静地注视着因为自责、导致身体有些颤抖的少女。
  哗哗——
  “不，你不会的。”他展开双臂，将少女搂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让云梦瑶乱了分寸。
  “顾曜……”她呆呆呢喃。
  顾曜朝云梦瑶又靠近了些，尽可能把她搂得更紧。
  与此同时。
  小臂也环绕住云梦瑶的颈窝，用反扣过来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摸她的脑袋。
  或许是贴得太近的缘故。
  恰好两人的脑袋能够轻轻磕在一起。
  顾曜索性靠了上去。
  既能放松云梦瑶紧绷的神经，也能放松僵直的自己。
  “顾曜……”云梦瑶的瞳孔微微颤动。
  “嗯，我在呢。”顾曜轻声回应。
  近在咫尺的声音沿着云梦瑶的脸蛋，源源不断地骨传导。
  直至涌入云梦瑶的脑海。
  痒痒的，麻麻的。
  就好像和顾曜融为一体。
  “唔……呼……”
  云梦瑶小口呼着急促的气息。
  她感觉整个大脑里都拥有顾曜的声音。
  越来越响。
  充满磁性的温柔音符伴在脑神经里游荡。
  云梦瑶几乎感觉到大脑在闪烁着微弱荧光。
  很快便迎来了颅内高潮。
  【呼……唔……】
  【顾曜，顾曜……】
  【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你……】
  【喜欢……我好喜欢你……】
  【好想得到你的全部……】
  【???嘻嘻???】
  【……】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顾曜医生，外卖到了！”
  外头传来中年大叔的嗓音。
  “来了！”顾曜应了一声。
  他轻轻揉着云梦瑶的脑袋，示意她稍等片刻。
  随后去屋外拿到外卖。
  外卖是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荤素搭配，以及两块方便面饼。
  分量十足。
  顾曜把麻辣烫放上餐桌，转身去厨房拿碗。
  接着用筷子捞方便面，以及撒尿牛丸和开花肠。
  眼角余光注意到云梦瑶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顾曜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招呼道：“怎么还愣着，快来一起吃饭啊？”
  云梦瑶乖巧点头，窸窸窣窣爬起身，来到顾曜身边。
  “我点的是微辣，你能接受吗？”
  顾曜一边询问，一边用筷子沾了些汤底，递到云梦瑶嘴边：“你舔一下试试。”
  “哈唔——”云梦瑶张嘴，将整根筷子都含了进去。
  顾曜吓得冷汗直流。
  他急忙抽出筷子，头皮发麻道：“是让你舔一下，不是整根含住。”
  “只有筷子头沾了汤底。”
  顾曜温柔数落，又重新沾了些麻辣烫汤底，伸到云梦瑶嘴边。
  “喏，你再试试。”顾曜说道。
  云梦瑶眨巴着清澈的眼眸。
  伸出舌头在筷子上轻轻舔了一下。
  接着打了个冷颤。
  像身处极寒风暴般，身躯快速抖个不停。
  顾曜当场傻眼：“你怎么了？”
  “好奇怪的味道……”云梦瑶清幽道。
  “奇怪？”顾曜满头问号。
  他拿起另一根筷子沾了些汤底。
  强烈的辣意顺着舌尖蔓延。
  顾曜嘶哈吸气。
  “我记得这家店不辣的啊……”
  “今天的汤底怎么回事儿……？”
  “不行了……”
  “水……我要水……”
  顾曜被辣的脸蛋发痒。
  东张西望，四处找水。
  云梦瑶的视线，也跟着顾曜的目光移动。
  和他共同寻找。
  很快。
  云梦瑶发现不远处的厨柜旁，摆着半瓶水。
  那是她没喝完留下来的。
  云梦瑶跳下椅子，拿着水回到顾曜旁边，并拧开了瓶盖：“顾曜，给……”
  “谢谢啊。”顾曜道谢。
  他接过水，【吨吨吨】灌了一大口。
  长时间呈静止状态的水，比常温的度数更低。
  但冰冰凉的触感，却有效覆盖了辣度。
  顾曜越喝越多。
  瓶子很快见底。
  自始至终。
  云梦瑶都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注视着顾曜喝水时，有节奏蠕动着的喉结。
  她抿抿嘴唇，忍不住凑近脑袋咬了上去。
  顾曜吓了一跳。
  他缩着脑袋往后靠了一小段距离，匪夷所思道：“你干嘛……？”
  云梦瑶自知犯错，不敢和顾曜对视。
  顾曜不忍心责骂她，只好默默叹了口气。
  他将空瓶丢进垃圾桶，转移话题道：
  “今天的汤底应该是新熬的，所以更辣一些。”
  “我把麻辣烫捞出来，用温水冲一遍。”
  “然后重新调个汤底吧。”
  “刚好家里还有两罐甜牛奶。”
  云梦瑶只顾点头。
  因为她永远都是听取顾曜的建议。
  不会去反驳。
  顾曜端着麻辣烫去厨房时。
  她就像个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走在后面。
  哪怕顾曜停下了。
  云梦瑶也没有注意。
  就这么硬生生贴向他的后臀。
  “你……”
  顾曜震惊回头。
  却和云梦瑶无辜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唉……”
  “真是个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小家伙……”
  “……”
  某座城市的阳台上。
  温震天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放下。
  复杂的抽着烟。
  通话记录显示，给顾曜打过去10通电话。
  却迟迟没有接听。
  温震天紧锁眉头，复杂地抽着烟，难以置信道：
  “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