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疯人院

  顾曜下车。
  他揉了揉发懵的眼眶。
  确定并没有看错。
  立刻迎上前。
  “顾曜医生，好久不见。”
  “您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异域商人露出笑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曜蹙眉询问。
  “嘘……”
  异域商人伸出手，轻轻搭在嘴边，一字一句道：“我带来了云梦瑶精神疾病的报告证明。”
  顾曜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前一秒，顾曜还在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够证明云梦瑶的精神疾病。
  下一秒，异域商人就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云梦瑶持刀闯民宅，是你策划的？”顾曜匪夷所思。
  异域商人微微蹙眉：“什么持刀闯民宅？”
  哒哒——
  脚步声响起。
  警察押着戴着手铐的云梦瑶往这边走。
  后面还跟着几个扶着温岐、帮她做心理疏导的女警察。
  异域商人扭过头，疑惑询问：“云梦瑶这是怎么了？”
  顾曜微微蠕动喉咙，却欲言又止。
  最后默默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待会儿，警察会说明一切的……”
  “喔。”异域商人点头。
  跟在顾曜的后面，一起走向办事大厅。
  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温震天大人】
  【您天衣无缝的计划滴水不漏】
  【用给实验品带来阴影的草莓蛋糕刺激出她的野性人格】
  【再把顾曜卷进灾难事件】
  【这位被我们考察许久的善良医生必定会因为实验品的病痛苦难衍生出救赎念头】
  【实验品会更加信任顾曜、培养出更加浓郁的爱意】
  【所有的爱将会在顾曜死亡时爆发】
  【那家伙……那家伙……】
  【那家伙折磨我的精神与身躯，让我患上脑癌……】
  【我仅剩的时日无法再目睹您带来的辉煌】
  【我们共同的仇恨……】
  【温震天大人、务必让实验品亲手杀死那位给我们带来灾难的恶人……】
  ……
  口供审讯，录了很长时间。
  温岐说了全程经过。
  云梦瑶身体不适，无法审问。
  异域商人带着各种各样的证明与盖章文件，与办事员核对资料。
  顾曜坐在长椅上，静静地望着玻璃门外的黝黑夜空。
  发着呆。
  “顾曜医生，喝杯水吧。”身旁传来友好的声音。
  周警官坐在顾曜身边，替他叹了口气：“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目前无人受伤，也算是幸运的。”
  顾曜抿了口温水。
  温热的液体浸湿干裂的嘴唇。
  顾曜紧张不安的心也稍微缓解了些。
  “云梦瑶怎么样了？”顾曜问道。
  周警官看向办事台的方向：“外国人提供的资料和相关证明，我们正在进行核对。”
  “如果有效的话……”
  顾曜看向他，等待接下来的话语。
  周警官挠挠头，摊手道：“精神病人在发病、不具有思维能力的情况下，不太容易担责。”
  顾曜长长的松了口气，又问道：“温岐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周警官摇摇头：“不是很好，一直在哭诉。”
  “期间，还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说什么了？”顾曜追问道。
  周警官耸耸肩：“说了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但我们倒是能判断出她家蛮有钱的。”
  “以至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觉得金钱能够解决万物。”
  “像什么花几百万打通关系啊……”
  “掏几个亿出来捐给派出所啊……”
  “然后要求枪毙判死刑啊……”
  周警官苦笑着拍了拍顾曜的肩膀：“总之我们不搞特殊，都是公事公办。”
  “顾曜医生，你再坐一会儿，等着结果就行。”
  ……
  夜深到尽头，就会出现白昼。
  朦胧间，顾曜看见天边有一道明亮的鱼肚白。
  他抬起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钟摆。
  此刻正是凌晨2:30。
  “那表慢了两个半小时，你得往后加上才行。”在不远处接水的周警官提醒道。
  顾曜点点头。
  五点了啊——
  一整晚都没睡——
  又过去十几分钟。
  异域商人送来的证明与文件，全部都快速查询了一遍。
  云梦瑶符合【精神病人】的范畴。
  曾经在【阿卡姆疯人院】待过一段时间。
  诊断疾病：【双向情感障碍】、【精神分裂】、【人格分裂】。
  听到这个消息。
  顾曜狂吸凉气。
  同时患有三种精神疾病……
  有些恐怖……也有些可怜……
  异域商人回到顾曜身边。
  他朝顾曜鞠了个躬，恭敬道：“顾曜医生，再次祝福您没有受伤。”
  “云梦瑶给您带来的困扰，实在抱歉。”
  “我即刻就把她送回疯人院，进行长期治疗。”
  顾曜愣了一下：“你不亲自照顾她吗？哪怕是提供简单的住宿也好啊。”
  异域商人露出善意笑容：“顾曜医生，由于工作的原因，我没法带着她……”
  “本镇最具有口碑、医德、深受镇民们信赖的您，也无法忍受云梦瑶的疾病，恐怕没人会愿意收留她……”
  “疯人院，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顾曜顿住了。
  他是医生，对精神病院也有一定了解。
  对于没有家人、并难以管教的病患，通常是没有耐心的。
  如果云梦瑶真去那种地方。
  这辈子都出不来。
  “顾曜医生，您是怎么想的呢……？”
  耳畔传来异域商人的沧桑询问。
  顾曜犹豫不决。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云梦瑶其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少女。
  她小心翼翼地与人接触，并亲口说出【不想伤害任何人】的言语。
  每当带着暴戾性子的病娇人格显露出来时。
  云梦瑶的本质灵魂，就会被囚禁在满是黑暗的牢笼。
  想挣扎，却挣不出。
  嘎吱——
  身旁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警员领着云梦瑶回到大厅。
  她低着头，宛若一个犯错的孩子耷拉着眼角。
  悬挂在鬓角处的发丝轻缓摇曳，好似传递悲伤。
  “顾曜……对不起……”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云梦瑶的声音很小，也很轻。
  顾曜复杂地注视着她。
  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给予无声安慰。
  “顾曜医生……”异域商人轻唤道。
  “把她留下吧。”顾曜回应。
  众人的视线，纷纷汇聚在顾曜的身上。
  眼眸中露出几分惊讶。
  顾曜环视四周，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
  眼眶中的那轮黝黑眼眸，浮现着认真与坚定：“我是医生，没法放着病人不管不问。”
  “以后，我会对云梦瑶严加看管。”
  “类似的事件，不会再发生。”
  顾曜的声音很轻，却很温暖。
  似春季的微凉暖风，贴着脸颊划滑过，迎来勃勃生机。
  云梦瑶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她呆呆地望着顾曜。
  灰褐色的眼眸，弥漫着一层水雾状的气息，轻轻颤动着。
  “顾曜……”
  【谢谢你】
  【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