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格分裂

  顾曜的额头分泌出细微汗珠。
  他咽下一口唾液，下意识地后退。
  “云梦瑶，你冷静点……”顾曜汗流浃背。
  “嘻嘻……”少女轻轻晃动一下脑袋。
  桃花状的眼眶眯成弯弯的月牙。
  虽然很好看，但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少女握着水果刀，步步向前。
  微薄的红唇轻轻抿动，用幽静的轻柔语口吻一字一句地道出停顿音：“顾曜……我很冷静……”
  “那你放下刀好吗？利器容易伤到人的……”顾曜生怕进一步刺激到云梦瑶，把声音压得很轻很平稳。
  云梦瑶没有说话。
  她阴沉着脸贴到顾曜身边。
  伸出白皙胳膊轻轻挽住了顾曜柔软的颈窝。
  “呼……”
  云梦瑶凑近脸颊，红唇几乎快要触碰到顾曜的耳畔：“顾曜……”
  “别随意教我做事好吗……？”
  “在我的眼皮底下……放乖一点……”
  夹杂微妙气泡声的御姐音道，沿着顾曜的耳蜗。
  源源不断地侵入大脑。
  顾曜打了个冷颤。
  宛若坠入寒冷的冰窟。
  云梦瑶用鼻尖贴着顾曜的脸颊。
  鼻腔一遍遍地呼出温热气息：“顾曜……你喜欢我吗……？”
  顾曜：“……”
  顾曜没有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覆盖在少女眼皮处的黑色睫毛轻轻晃动。
  云梦瑶睁开眼眸。
  露出荡漾着腥红尾影的灰褐色瞳孔。
  “顾曜……”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少女呢喃自语。
  环绕顾曜颈窝的双臂却在悄悄转动。
  直至身体来到顾曜的正前方。
  她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吻向了顾曜的唇。
  【更多】
  【需要更多】
  ……
  ……
  ……
  翌日。
  窗台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一束明媚光线穿透云层，映照在顾曜的脸颊上。
  荡漾出一层金黄色的淡薄光影。
  顾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棉被。
  唰——
  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
  床上，空空如也。
  周围并没有云梦瑶的身影。
  “呼……”顾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回想起云梦瑶昨晚的不对劲状态。
  顾曜感觉到毛骨悚然。
  整整一个晚上。
  她都睡在自己旁边。
  并且是靠外的那一侧。
  顾曜只好往里缩，贴着冰冷的墙壁。
  半夜上厕所想从云梦瑶身上跨过去。
  却被她突然伸出来的胳膊攥住了手臂。
  紧接着，是透露着冰冷气息的微笑眼神。
  “那家伙……跑哪去了？”顾曜揉了揉昏胀的脑袋。
  他起身下床，穿鞋往外走。
  房门打开的瞬间。
  突然看见旁边跪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垂着眼眸，灰褐色的瞳孔里蕴藏着无尽的哀伤：“顾曜……早……”
  她的声音，又回到了软糯的轻柔状态。
  但顾曜还是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与云梦瑶拉开一段距离。
  “你……昨晚怎么回事？”顾曜小心翼翼询问。
  云梦瑶微微抬眸。
  瞳孔里闪烁着胆怯。
  她抿着嘴角，有些拘谨不安：“顾曜……我伤害到你了吗？”
  顾曜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没办法把云梦瑶昨晚性格转变后做的事情，用言语表述出来。
  “怎么说呢……”
  “确实影响到了，但不至于说伤害。”
  “你只不过是拿着刀。”
  “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
  云梦瑶垂着脑袋。
  把头埋得很深很深。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责和愧疚，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躯。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昨晚……发生什么了……”
  “顾曜，我做错什么了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云梦瑶的声音很轻。
  到后来，近乎无声。
  唯有不断地小声抽泣。
  顾曜蹙着眉头，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他仍然什么话都没说。
  同情归同情……
  但顾曜并没有对云梦瑶做出太多关怀的举动。
  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
  倘若昨天再疯狂一些，说不定那把水果刀会沾上鲜血。
  顾曜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没有去赌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的少女，是否会做出越界行为。
  “馍馍——大馍——”
  屋外。
  又传来了馒头大叔的叫卖声。
  摩托车尾气管，轰轰作响。
  顾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他看向跪坐在身前、呈现出乖乖女形象的少女。
  心情复杂道：“你肚子饿不饿？”
  云梦瑶轻轻摇晃脑袋。
  悬挂在鬓角旁的乌黑发丝，像凋落的垂柳。
  毫无色泽，黯淡无光。
  “不饿……”云梦瑶低吟道。
  顾曜沉默数秒，开口道：“那也稍微吃一点。”
  “饿着肚子，总归不太好。”
  云梦瑶点了点头。
  她轻轻挪动身体，给顾曜让开一条路。
  灰褐色的眼眸，充满愧疚地注视他的背影。
  直到顾曜出门。
  云梦瑶再次耷拉着脑袋。
  翻出一层水雾状的瞳孔划过阵阵哀伤。
  “顾曜……”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梦瑶闭着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的场景。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每每到了深夜，各种负面情绪就会袭向全身。
  她很难受，也很痛苦。
  她尝试着去改变。
  但毫无办法。
  每次苏醒时，身边都会躺着受伤的人。
  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脸上满是惊恐。
  语无伦次地说着求饶的话语。
  今早醒过来，见到顾曜在旁边。
  云梦瑶有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她胆战心惊的跳下床，离开了顾曜的房间。
  忐忑不安地等待。
  记忆混乱交错。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嘎吱——
  身后传来屋门推开的声音。
  顾曜提着两包小馒头，回到云梦瑶的身边。
  将其中一包递了过去：“拿着吧。”
  云梦瑶垂头丧气。
  唯有竖立在脑袋上方的一小撮呆毛，轻轻晃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凭借感觉捏住了装着小馒头的塑料袋。
  缓缓放到胯间。
  “吃吧。”顾曜微微叹了口气。
  他拿出一个小馒头塞进嘴里咀嚼。
  转身离开小屋，前往诊所。
  拉开柜台旁的抽屉。
  认真翻找那本记录着所有病人信息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