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腥红尾影

  朦胧月色将整座小镇都撒上了一层银霜。
  幽静小路传来微妙的脚步声。
  顾曜领着云梦瑶往家走。
  中央广场的甜品店很棒。
  物美价廉。
  云梦瑶吃的很开心。
  “这孩子……喜欢甜食啊……”
  顾曜喃喃自语。
  视线却瞟向云梦瑶的手心。
  她正捧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盒子是透明的塑料材质。
  借助透过轻薄云纱的皎月柔光，能够很明显的看见盒子里的淡奶油蛋糕。
  镶嵌在蛋糕上的半颗草莓，十分新鲜。
  回想起离开甜品店时，云梦瑶紧紧盯着展柜里草莓蛋糕的目光。
  顾曜便觉得很有趣。
  他清了清嗓子，闲聊道：“蛋糕怎么不在店里吃完再走？”
  云梦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幽：“顾曜……我想带回家去吃……”
  “当做夜宵吗？”顾曜挑了挑眉。
  “嗯……”云梦瑶点了点头。
  但很快便放缓步伐，微微抬起的灰褐色眼眸闪烁出一丝光线：“顾曜……蛋糕是给你吃的……”
  顾曜一愣，疑惑道：“给我吃的？”
  云梦瑶拨动脑袋：“嗯……”
  “肚子饿……会睡不着……”
  “睡不着……会很痛苦……”
  “想把蛋糕留给你……”
  顾曜蠕动着喉咙，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饿肚子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尤其到了晚上，饥饿感会呈现出最大化。
  云梦瑶的过去是段灰蒙的印记。
  她遭受过鞭打，必定也挨过饿。
  或许……在身边留着食物，是求生本能。
  只是顾曜不明白。
  为什么云梦瑶带蛋糕回家，不是自己吃，而是留给他。
  但无论怎样，顾曜的心里都荡漾着阵阵暖意。
  他揉了揉云梦瑶的脑袋，嘴角洋溢着舒心的浅笑：“要是我把蛋糕吃了，你吃什么啊？”
  云梦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垂着脑袋看向路边摇曳的杂草。
  顾曜抚摸脑袋的频率更加温柔。
  充满磁性的语调逐渐平缓：“我晚上一般不吃东西的，蛋糕你留着吃吧。”
  “吃完蛋糕，记得在睡前刷牙。”
  云梦瑶呆呆地望着顾曜，又看向手里捧着的蛋糕。
  眨巴着的灰褐色瞳孔，忽闪忽明。
  ……
  回家后。
  顾曜在浴室进行简单的梳洗。
  打着哈切回到卧室。
  这是他近段时间以来的头一回熬夜。
  “云梦瑶，早点休息。”
  顾曜轻轻掩合房门，意味深长地叮嘱道：“明天不要起那么早，也不要跪坐在房门前等我起床。”
  “睡到自然醒，等我喊你就行。”
  云梦瑶注视着缓缓关闭的房门，轻轻点头道：“顾曜……我明白了……”
  “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云梦瑶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迈出几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扭过头，看向因洗漱暂时放在餐桌上的草莓蛋糕。
  “蛋糕……”
  云梦瑶小声呢喃，走过去捧起蛋糕，回到了房间。
  紧接着。
  坐在床边，握着塑料刀叉小口小口地吃着。
  草莓蛋糕的原料用的是动物奶油。
  味道香甜，入口即化。
  即便吃再多，也不会感觉到腻。
  不一会儿。
  云梦瑶把整块草莓蛋糕吃光。
  她用叉子戳起草莓，送到嘴里进行咀嚼。
  微微泛红的草莓汁在嘴里迸溅。
  掺杂着丝丝凉意的甜味口感，让少女的嘴角情不自禁划过一丝淡薄的笑意。
  “顾曜……好吃……”
  完全吞咽后。
  云梦瑶把塑料托盘和一次性刀叉丢进垃圾桶。
  去浴室刷完牙，重新回到房间。
  钻进了印着奶牛图案的被窝。
  ……
  时间，分秒流逝。
  黝黑夜空上方的云层，在荡漾的晚风中扩散。
  【已经入夜了，静静地消失吧】
  脑海里荡漾着听不清词调的低语声。
  云梦瑶突然睁开眼睛。
  灰褐色的眼眸深处，荡漾着一丝腥红尾影。
  她光着脚丫翻身下床。
  机械似的拧开屋门，在客厅里游荡走动。
  毫无知觉地走进厨房。
  从橱柜里抽出闪烁寒光的菜刀。
  高高举起。
  狠狠地劈向砧板。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
  翌日。
  顾曜醒来。
  他习惯性地点开手机软件，看看今天的预约单。
  好在并不是很多。
  其中几个单，是想来诊所打点滴。
  顾曜很喜欢这样的单子。
  病患主动上门，不需要他外出诊断。
  顾曜用手掌拍了拍打哈欠的口腔。
  穿着鞋子，像往常一样去浴室洗漱。
  拧开门时，顾曜有意无意地瞟向旁边。
  并不是云梦瑶的身影。
  “呼——”
  顾曜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看来。
  云梦瑶把他昨晚说的话听进去了。
  “这才像话嘛，又不是养仆人。”
  顾曜来到云梦瑶的房间前，把门推开一条缝。
  少女正躺在床上。
  不过却是蒙着脑袋的状态。
  顾曜咂咂嘴，跨进房间轻轻掀开被单的一角。
  云梦瑶的眼皮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
  那轮灰褐色的眼眸看起来十分有困意。
  “顾曜，早……”
  云梦瑶用鼻腔发出没睡醒的哼唧音。
  “嗯，早。”顾曜回应道。
  手指却在帮忙调整棉被，重新盖在云梦瑶的脖颈处。
  “睡觉的时候不要蒙着脑袋。”
  “空气不流通，容易造成大脑缺氧，一整天都是晕乎乎的状态。”
  “顾曜，我明白了……”云梦瑶眯着眼睛点头，虚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怎么困成这样啊？”顾曜疑惑呢喃。
  他摸了摸云梦瑶的额头。
  并没有发烧的症状。
  “今天我不出门，但待会儿要去诊所守着。”
  “你不用管我，睡饱了再起床就行。”
  顾曜揉了揉云梦瑶的小脑袋。
  聆听着少女喉咙发出的咕噜噜声音。
  直到动静渐渐退去，这才起身离开。
  轻轻带上了房门。
  数分钟后。
  顾曜洗漱完毕。
  他打开冰箱翻食材，准备做个早餐。
  但冰箱里的蔬菜并不适合早上吃。
  “馍——馍馍嘿——”
  恰巧这时。
  屋外响起了叫卖声。
  馒头大叔骑着一辆摩托车缓慢经过。
  绑在后备箱的扩音喇叭，叫个不停。
  听到叫卖声，顾曜立刻决定早餐吃啥。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屋门，扯着嗓子喊道：“馒头！”
  嘟嘟嘟嘟——
  摩托车滑行几米停了下来。
  馒头大叔熟练地下车，打开后备箱询问。
  “顾曜医生。”
  “你是吃小馒头，还是吃大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