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蒜皮

  云梦瑶晃动了一下脑袋，语气清幽宁静：“有……”
  “是买药的人吗？”顾曜问道。
  云梦瑶点头回应：“是的……”
  短暂的停顿，少女继续补充道：“是假装骨折的人……”
  “假装骨折的人？”顾曜蹙眉呢喃。
  脑海里，也浮现出扎着双马尾长辫、古灵精怪的少女。
  “喔，是她啊。”顾曜恍然大悟道。
  云梦瑶的胸膛再次传来空荡荡的感觉，她已经做好了独守小屋的准备。
  她小心翼翼地眨巴着灰褐色的眼眸，幽静提问：“顾曜，你还要再出门吗……？”
  “不啊。”顾曜拒绝地十分干脆。
  他看向少女满脸疑惑的眼神，耸了耸肩：“通常遇到重疾，实在没法行动，我才会选择上门。”
  “要是每个小病我都要去看看，那干脆别回家，直接住外面好了。”
  云梦瑶的眼眸掠过几分黯淡，语气缥缈道：“顾曜……”
  “你要回家……别住在外面……”
  顾曜浅笑，俯下身体轻轻揉着云梦瑶的脑袋：“我只是打个比方，傻瓜。”
  云梦瑶很喜欢顾曜的谩骂。
  和那些尖酸刻薄的辱骂不同。
  顾曜的骂声很温柔，就像是一束光。
  揉脑袋传来的厚实触感仍在继续。
  云梦瑶仰着脑袋闭眼感受。
  喉咙逐渐发出舒适的咕噜噜声响。
  但没一会儿——
  被呵护的安全感却消失殆尽。
  因为顾曜已经抬起了手心。
  云梦瑶轻轻抿着嘴唇，有些不舍。
  却也只能期待会有下一次摸头。
  顾曜把脱下来的白大褂丢进洗衣机。
  往里面倒了些洗衣液后，点击快速清洗的按钮。
  滋滋滋——
  水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洗衣机。
  顾曜又把药箱放回诊所，顺便洗了个手。
  再次回到隔壁小屋。
  “顾曜……欢迎回家……”
  跪坐在棉垫上的少女，重新打着招呼。
  顾曜暂时没回应，绕过她走向堆在墙角的几个纸箱。
  掏了半天，摸出一包农作物。
  随后回到云梦瑶身旁。
  揪住后脖颈把她提起。
  “别总像Npc似的触发对话。”
  “走，我带你去外面做点农活。”
  云梦瑶宛若一只无力的青蛙。
  悬空四肢伴随顾曜的步伐悠悠晃动。
  很快。
  顾曜把云梦瑶带到小屋旁的菜地里。
  顾曜刚搬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
  后来进行除草和翻土，慢慢就开垦出来了。
  菜地不是很大。
  直径也就十几米。
  由于季节关系，顾曜还没来得及播种。
  现在田里只有大白菜和辣椒。
  边角处有几撮小香葱。
  旁边还有个水土不服的橘子树。
  结的果子永远都是碧绿色的。
  最优的也仅仅是些许泛黄。
  顾曜把云梦瑶带到一块空地处，轻轻放下。
  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大蒜塞进云梦瑶的手心：“往土里种点大蒜，等它们长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吃到了。”
  云梦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桃花状的瞳孔聚精会神地望着手心里的大蒜。
  裹在包皮里的大蒜十分光滑，像是洁白的玉石月牙。
  哗啦哗啦——
  身旁传来窸窣声响。
  云梦瑶把视线从大蒜上移开。
  顾曜正蹲在地上，用小铲子松土。
  云梦瑶也蹲在旁边，好奇观望。
  “刚刚给你的大蒜呢，还在手里吗？”顾曜扭头道。
  云梦瑶点点头，把攒成小团的手掌展开：“大蒜在手里的……”
  云梦瑶把拳头捏的很紧。
  打开的瞬间，一小团丝缕状的‘大蒜灵魂’立刻飘向空中。
  顾曜望着被捏扁的大蒜，狂吸凉气。
  “笨蛋，太大力了！”
  “蒜皮都黏到手上了。”
  顾曜握住云梦瑶的手掌，帮忙抠蒜皮。
  但还是有一些蒜皮具有强黏性。
  在顾曜帮忙抠蒜皮的同时。
  云梦瑶也在抠另外的蒜皮。
  “顾曜，抠不下来了……”云梦瑶小声道。
  顾曜：“对啊，只能播完种再洗手了。”
  顾曜把被云梦瑶捏扁的大蒜丢到一边。
  挑出好的，浅笑道：“大蒜是最容易种植的农作物了，直接镶嵌到土壤里就行。”
  “但得记得让它冒出头，没法呼吸容易憋死。”
  云梦瑶一边听着顾曜说播种技巧，一边抠黏在手心的蒜皮。
  紧巴巴的黏黏触感很不舒服。
  云梦瑶想到口水软化，她把手掌伸到嘴边，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蒜皮。
  辛辣口感刺激的云梦瑶直吐舌头。
  回过神时。
  云梦瑶发现顾曜已经停止手里的动作。
  正用一种充满关怀的无语眼神，呆呆望着她。
  云梦瑶立刻垂下脑袋，唯唯诺诺道：“顾曜……我刚刚有在听你说话的……”
  顾曜抓了些散装泥土，在云梦瑶的手心揉了揉。
  细腻的泥沙就像是天然的摩擦剂。
  大蒜汁水的黏糊糊手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还难受吗？”顾曜询问道。
  云梦瑶活动了几下手掌。
  眼里满是惊奇。
  “顾曜……已经不难受了……”
  顾曜：“不难受就好，继续种大蒜吧。”
  云梦瑶：“顾曜，我听你的……”
  顾曜又抓了些大蒜递了过去：“大蒜的正反很好分辨。”
  “上面细，下头粗。”
  “屁股朝下埋进去就行。”
  “可别种反了啊。”
  云梦瑶的脑袋不停点动。
  她握着大蒜屁股，把它埋进土壤里。
  留出一部分接触空气，防止被憋死。
  种大蒜的过程中。
  云梦瑶都在偷偷观察着顾曜。
  她很喜欢看顾曜的脸。
  有顾曜在身旁，她会觉得心里充实，有开心的感觉。
  云梦瑶很喜欢这种生活。
  她希望能够永远保持现状。
  直到和顾曜一起死掉。
  ……
  太阳落山前。
  两人种完了全部的大蒜。
  回到小屋后，顾曜带着云梦瑶去洗手。
  在水流的冲洗下，云梦瑶的手又恢复到了干净的状态。
  “忙活一下午，肚子饿了吧，想不想吃点美食？”顾曜浅笑询问。
  他蹲下身，用毛巾擦拭云梦瑶手上的水渍。
  云梦瑶眨巴着清幽的眼眸，点头道：“想……”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出门去吃。”顾曜起身搓毛巾，拧干挂回原位。
  “出门吃？”云梦瑶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顾曜：“嗯，中央广场有家甜品店，你应该会很喜欢。”
  云梦瑶：“顾曜，谢谢你……”
  ……
  夕阳的余晖渐渐从山脉尽头隐退。
  扎着双马尾长辫的少女又来到了诊所前。
  她敲了敲诊所门。
  又敲了敲隔壁小屋。
  随后抱着脑袋抓耳挠腮，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人呐！？（破音）”
  “大叔，你怎么一天都不在家呀！”
  “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