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温暖

  云梦瑶看向手里的牙膏。
  牙膏刚用没几天，手感摸起来胖乎乎。
  她抬起头，看了看刷的满嘴都是牙膏沫的顾曜。
  “怎么了，是不会用吗？”顾曜发现异常，扭头询问。
  “会用……”云梦瑶摆摆脑袋，用手指捏向牙膏的底部。
  噗嗤——
  一小团牙膏冒出了头。
  牙膏是红白蓝三种颜色组成的，很好看。
  云梦瑶拿起顾曜给的新牙刷，轻轻剐蹭。
  黄豆大小的牙膏立刻吸附在了刷毛上。
  停顿数秒后。
  云梦瑶还是蹑手蹑脚地将牙刷伸向齿边。
  唰唰——唰唰——
  在牙刷的柔软摩擦中，薄荷味的清香在口腔中扩散。
  渐渐的。
  云梦瑶嘴边沾满了乳白色的牙膏沫。
  云梦瑶刷牙比较认真仔细，所以动作有些慢。
  因为占着洗手池的缘故，顾曜刷完牙只能在旁边等。
  云梦瑶似乎注意到了。
  “顾曜，对不起……”
  她停下刷牙的动作，识趣地退到旁边。
  顾曜突然伸出大手，像抓小鸡似的把云梦瑶重新提到洗手池前：“没事，你接着刷。”
  云梦瑶却吓得不敢刷了。
  她轻咬嘴唇，缓缓下垂的灰褐色眼眸里，扩散着浓郁的卑微色泽：“顾曜……我会妨碍到你……”
  “也不能说是妨碍吧，总得有个先后顺序，你继续弄你的就好。”
  云梦瑶乖乖点头，用鼻腔道出软糯的轻吟：“嗯……”
  “顾曜……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云梦瑶重新将牙刷伸向嘴边。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在用余光偷偷打量站在身旁的男人。
  荡漾着些许复杂的心，正在逐渐增长对顾曜的好感。
  他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身体是热的，很温暖……
  ……
  数分钟后。
  两人洗漱完毕。
  顾曜从冰箱里拿出昨晚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倒进铁锅重新炒了一遍。
  接着端上餐桌。
  云梦瑶还是像往常一样跪坐在餐桌边，安静的等待。
  “坐上来吃饭。”顾曜提醒道。
  云梦瑶乖巧点头，坐在椅子上。
  食物是昨晚吃剩下来的。
  反复预热，有些不好看。
  但刺激味蕾的香气，依旧馋得云梦瑶轻舔嘴唇。
  她抬起小脑袋，眨巴着灰褐色的眼眸，悠悠询问：“顾曜……今天我也可以吃这些吗……？”
  顾曜微笑点头：“当然可以。”
  云梦瑶不再有心理负担。
  她握着筷子，往嘴里小口扒着米饭。
  米饭是炒过的，吃起来有点干硬，但十分耐嚼的口感却很满足。
  “你留在这里吃。”
  “吃完饭把脏碗放进厨房的水池。”
  “我等会儿要出门一趟。”
  顾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屋外。
  见身后没动静，顾曜不由回眸。
  云梦瑶正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自己。
  灰褐色的眼眸水汪汪的，透露着清澈与纯洁。
  这种感觉，就像是留守儿童目送即将出远门的老父亲。
  顾曜越看越心疼。
  他又重新折返回来，俯下前倾的身体半蹲，将视线与坐在椅子上的云梦瑶保持平行，语重心长道，
  “我出门去看一个病人，很快就回来。”
  “吃完早餐，你就回房间休息。”
  语落。
  顾曜抚摸了一下披在云梦瑶身上的麻衣。
  粗糙的手感并不是很舒服。
  “等回来后，我带你出门买几件新衣服。”顾曜补充道。
  他探出手在云梦瑶的脑袋上揉了揉，眸间掠过些许伤感：“小可怜……”
  顾曜的掌心热热的。
  云梦瑶能够很明显感觉到，有股暖流正沿着她的脑袋扩散。
  直至蔓延全身。
  她轻闭眼眸，感受抚摸带来的舒适与安全感。
  “顾曜……”
  “你的手……好温暖……”
  “我……好喜欢……”
  ……
  顾曜推开屋门，去了隔壁的诊所。
  诊所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顾曜拿起放在柜台上的金属药箱，往里面装了些必备的药物。
  随后跨出诊所门。
  临走前，他瞟了一眼挂在诊所门上的告示牌。
  虽然有云梦瑶在隔壁。
  但顾曜想了想，还是将它翻转。
  把告示牌上的‘在家’，换成了‘出行’。
  半小时后。
  顾曜来到患者家。
  老大爷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不知道是在晒太阳，还是在回忆曾经。
  “高大爷，我来了。”
  顾曜打着招呼，将药箱放在地上，翻找工具：“已经过去7周了。”
  “最近小腿还有疼痛的感觉吗？”
  大爷抽着烟，露出和蔼的笑容：“早不疼了，要不要来一根？”
  顾曜尴尬微笑：“呃，我不抽烟的……”
  大爷用鼻腔吐着烟气：“没事儿，抽着玩玩，多学学就会了。”
  “等等……小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不是花园里用的液化剪刀吗？”
  “不是说拆石膏吗？”
  “你拿锤子和改锥是什么意思？”
  “停下，快停下！”
  “嗷呜——”
  十多分钟后。
  顾曜拆掉了高大爷小腿处的绷带和托板。
  高大爷活动着愈合的小腿，又走了两步，眉目舒展道：“小曜啊，多亏有你。”
  “咱们小镇就你一个医生，你手艺这么好，又是上过大学的人，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啊？”
  “在找着呢。”顾曜满脸黑线地含糊。
  “我帮你相个好的，你要不要？”
  “不了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
  顾曜不敢继续待下去，提着药箱拔腿就撤：“高大爷，骨折刚愈合尽量少走动，多吃点鸡蛋补充蛋白质。”
  “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回家途中。
  顾曜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待在小镇的这些年，经常有镇民提出帮他相亲。
  甚至还有人不打招呼，直接把女方带进诊所的。
  顾曜不想草率地开启一段恋爱。
  得认真挑，用心选。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那就是在耍流氓啊！
  片刻后。
  顾曜回到诊所。
  他把金属药箱放回原位。
  脱掉手套，在水池边洗了个手。
  紧接着，推开了隔壁的屋门。
  屋门刚打开一条小缝。
  顾曜就看见一双闪烁荧光的灰褐色眼眸。
  正微微抬起，呆呆地望着自己。
  云梦瑶跪坐在门槛前，语气清幽道，
  “顾曜……”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