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还正常吗

  不想听不想听！
  ……阿白有点想走了。奈何她的手腕被兄长牢牢按住，她想跑也跑不了。到现在为止阿白内心有点抓狂。她想给杨清打一顿——为什么大白天的他们一定要探讨这个问题啊！
  杨清也知道阿白想打他。因此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你得发誓，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准打我！也不准把你的刀突然扎到我的身体里去。”
  这原本只是很正经的生理知识科普。
  到考虑到这些知识对于一个汉朝女子来说可能有些许炸裂，杨清很怕她听着听着就恼羞成怒起来怒捶他两拳。
  阿白眼皮也跳了一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打你。”
  “……”沉默一下。杨清就看向她，“你说的太干脆了——我不信。口说无凭，你得发誓。”
  还发誓……
  发个锤子！
  听这话狐白就抬眼瞧他一眼，默默举起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拳头。女孩子开口威胁：“你既然知道我要打你，那你现在就应该放我回房间。”
  “……”杨清不为所动。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你还是打我吧——我今天是一定得把这些知识给你讲清楚的。”
  但是！
  幸好还有但是。
  杨清抿抿唇又说：“但是你不能把我打死，也不许打我的脸——因为我还要上班。”
  这话说出来就太悲惨了。都快死了还惦记着那个破班。
  阿白：“……”
  见女孩子沉默，杨清就准备着进入正题。先让他想想要先从哪里说起呢？
  杨清在心里斟酌着。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首先就先从小女孩的青春期开始说起吧。”提到青春期，自然想到性别特征发育，想到月经。
  所谓性别特征发育……
  杨清下意识低眸看向女孩子的胸前。
  “！”阿白看清楚了他视线落在哪里。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杨清的第一句是让她别打他了！他真是有自知之明！
  还看！还看！
  嘿！
  看够了吗？
  小女孩捏拳头了，她挑着眉忍耐：“请把你变态的目光收回去！”
  “……”看吧。他总是被世人误解。明明只是很纯洁的一眼……紧握着阿白的手，杨清就从少女胸部的变化开始讲起。
  很平静的一个下午，窗外偶尔会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杨清始终在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尽量用阿白能听得懂的词。
  到收尾的时候。他说着一顿，然后又看着阿白：“所以当内衣尺码你觉得穿着不合适或者不舒服的时候，就可以去店里面或者网上再重新买几套尺码合适的回来——就跟衣服小了旧了要买新的一样，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这些话他从前就想说了，奈何一直没找到好时机。今天他算是豁出去了，就算是要挨打，他也得给阿白讲个明白！
  “至于自己的尺码如何确定。网上都有测量方法，你可以自己去搜一下，或者我帮你搜、”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姑娘打断了。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我自己可以！”
  “……哦。”想了想杨清又说，他提醒道：“我觉得你应该在网上买一把软尺。”
  “我为什么要买软尺？”
  “因为……”需要测量。但杨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白照着胸口来了一拳，小萝莉听得面红耳赤。她愤怒道：“我不买！我的眼睛就是尺！”
  她不需要测量！
  “……好。”杨清喏喏地应了。她的身体她说了算。不必管过程如何艰辛，总之少女青春期胸部的变化他是讲清楚了。
  她大概也听明白了。
  接下来又轮到了下一个难题——他应该用何种严肃凝练的语言，对她讲清楚男女之间快乐的源泉呢？
  “……”
  “……”
  偷偷瞄一眼阿白。女孩子原本就觉得杨清现在居心叵测，因此她现在看杨清的每一眼都充满戒备。
  “你看我做什么？”
  “我在看着你思考……”
  阿白：“……”
  顿了一下，杨清又开口问她：“你知道白居易吗？”
  “不认识。”
  “他是唐朝的一位诗人。他有一位弟弟叫白行简。这个白行简写了一篇有关于男女之事的文章——我觉得你看这个就很好。”这样也就不用他再多费口舌了。前人的文字比他优美多了。
  “这篇文章叫《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我现在把它找出来给你看。”
  「既而男已羁冠，女当笄年，温柔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手雪净，粉颈花团。观昂藏之才，已知挺秀；见窈窕之质，渐觉呈妍。草木芳丽，云水容裔；嫩叶絮花，香风绕砌。」
  「……」
  很快，一篇长赋就被杨清发到了阿白的手机上。这篇赋大概三千多字。其中又有华丽的词藻，有气势恢宏的排比。因此想认真读完这篇文章还需要点时间。
  趁着阿白还没看到重点处。与此同时，杨清也在思索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好让阿白一个人在这里偷偷消化。免得她恼羞成怒奋起而杀人。
  越往下看，少女的脸蛋就越变越红。就连耳尖处也透着一点红。
  “……”
  不得不说，白行简真是一个天才。
  杨清敏锐地瞧见了女孩子身上的发生的这点变化——他想走了。但这厮刚起身，下一秒阿白就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登徒子！
  冒犯完就想跑吗？
  “……？”杨清脑壳上冒出来一个问号。
  “你等我看完。”阿白说。
  “不……”杨清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他硬着头皮开口：“但是我觉得你一个人偷偷看会好一些。”
  “我为什么要偷偷看？”阿白抬起头来，她促使着自己板着脸，尽量不使自己的情绪外泄——这是她不使自己在气势上落入下乘所常用的手法。
  但杨清细细地瞟她。会觉得她耳尖通红，于是就连胸腔也有小幅度地起伏。
  她很紧张。
  要不是他看出了这两点，杨清还真以为任何事情都对她云淡风轻，还以为她看见什么发觉什么都不会对她的情绪造成任何影响。
  少女问完，又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问他：“你不是说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知识吗？”
  杨清：“……”
  呃……
  是很正常没错。
  但是……
  杨清眉头跳跳：“但是你得先发誓你绝对不会打我。”
  “那你想就差了。我肯定会打你的。”他给她看这种东西，竟然还指望她不打他。想什么呢？白日梦也不能做得这么美啊！
  杨清：“……”
  于是女孩子就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在握着手机慢慢地往下翻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女孩子总算是看完这篇文章了。囫囵吞枣地看了个大概。抛开里面的男女艺术部分不谈——呃……好像抛不开。
  但不管怎样，至少这篇文章的手法还是很不错的。尤其里面竟然还有高祖的典故。
  当然也不止高祖。还有武帝、惠帝。汉朝的几位先帝出现在这种风月文章之上，离谱之中好像又带着一点些许正常。
  “……”
  “……”
  见阿白放下手机，杨清就知道她应该是看完了。见她不肯说话，因此杨清也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谈。
  小沙发上。
  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并排而坐。
  过了好久，女孩子开口说：“我很难想象、”
  “什么？”杨清接话。
  “……”避开这个问题，少女就转移话题重新问他：“兄长当初上学的时候，你们一个学校大概有几个人？”
  呃……
  “你是指高中还是大学？”
  “……”
  “大学几万人，高中估摸着也有一两万。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然后你们就几万人聚在一起，乌泱泱地一起学习这种文章？”女孩子说着，再低头瞟一眼她的手机。
  所以真的很难想象。
  想到这个画面阿白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如果这种画面真实存在的话，那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场所啊！难不成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情操低俗，看见这种文字就只能联想到下流？
  不是！
  杨清眉毛一跳：“谁告诉你我们几万人聚在一起学这种文章了？”
  这种文章甚至都登不了语文教材。又怎么可能几万人聚在一起学习？虽然他确实听学文学的人说他们汉语言专业的人会学习《喵瓶梅》，但很明显的是喵瓶梅的艺术价值比这篇大乐赋的价值要高多了。那毕竟是四大奇书之首啊！
  “那你刚才说老师会上……”上什么课来着？阿白有点卡壳。
  “上生理课。”
  “对！生理课！”
  “上是上，但是我们也不会讲这些东西啊。”杨清很无奈地说。
  很矛盾的一点就是我国的教育确实谈性色变，但是一到年龄了又疯狂催婚催娃。仿佛这是到了什么年龄就会自动觉醒的技能一样。
  如果真把阿白扔到学校让老师给他们上生理课，大概老师授课的内容也就只讲到青春期那一块。讲到变声期，讲到性别特征发育。
  至于后面《大乐赋》的部分，压根就不会有。
  “那你还让我看！”女孩子悄悄握紧了拳头。现在她的内心真的产生了要一拳把杨清打死的冲动。
  因为很丢人！
  只要他死了，像今天这么丢人的事就不会往外传出去了——不过那篇文章里真的写得挺详细的。思维再发散一下，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她当初悄悄潜入兄长房间的时候会见到那样一副光景了。
  那叫什么来着？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当过夜半飞贼！
  杨清全然不知道小萝莉内心在稀奇古怪地想些什么。但听到阿白的话后他就很严肃地开口解释道：“正常人以及在学校里的老师是不会跟你谈论这些的。但是我觉得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有必要且有责任同你进行这些知识的科普——再说一次，这很正常。来，跟我说。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阿白在胡思乱想，也没听见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胡乱地应着。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过了会，等她意识回来。
  内心又猛的一惊。
  脸变得比之前更红了！阿白呀阿白！你在心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唰！
  女孩子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了。杨清就一惊，他脱口问道：“怎么了？”
  “……”没理他。阿白自顾自地回房间。
  杨清：“……”
  果然少女的心思就跟天空飘浮的云一样，一阵一阵的。
  “等一下。”杨清叫住她。
  “……什么？”阿白终于回头。但女孩子现在的眼神似乎有点飘忽，有一种不敢直视他的感觉。
  别这样……
  这样杨清就更心虚了。
  “你不打我了吗？”毕竟今天的事情太炸裂了。不挨顿打他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其实谈过对象的都知道。吵架的时候女朋友要是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理你，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你依然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哄好。
  但如果对方不理你了……
  那恭喜你，你完蛋了！
  同理放在阿白身上也是一样的。要是她还愿意打他，那杨清就能在心底悄悄地松一口气。反正只要等她打完把气出了就完事了。但如果她连打都懒得打了……
  啊！
  赶紧跪地求饶吧！
  “不打。”女孩子想了一下，她用了现代人的称呼：“……我是温柔的女朋友。我不打人的。”
  杨清：“……”
  ……真的吗？温柔这个词放出来似乎总与这个少女不相匹配。沉默了一会，杨清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举了好几下的拳头？”
  哦。
  少女随口答：“主要是为了恐吓你——你都调戏我了，不允许我恐吓你吗？”
  杨清：“……”
  “我要去休息了。”阿白说。
  “……”愣了一下，杨清就十分单纯地表示疑问：“真的去休息？”
  “难不成还有假的休息吗？”
  “……”
  也对……
  毕竟她今天接收了这么多新的知识，是应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去研究一番。
  “那你就休息去吧。”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关上门回自己房间了。但还没过一会，少女又木着一双眼睛愣愣地将脑壳伸出来。
  “那个……”少女试探性地张口。她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怎么了？”杨清才转身重新回到沙发没多久。他承认他被少女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住了。
  “……”女孩子往上看着天花板。因此杨清也跟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但很可惜的是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那她在看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狐白才愣愣地问他：“那个……你现在还正常吗？”
  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