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普通人的生活

  「下来。」
  临下班前杨清就给狐白发了语音，要她收拾收拾一会出门，他马上就到家了。
  现在到了小区楼下他也没上门，而是站在楼底下给狐白发消息。叫她直接下来。
  「我需要带什么吗？」
  杨清收到了狐白的这一条回复。于是他也按着语音抿着笑开口说道：「你带个人就行。」
  ……
  日暮时分。
  杨清侧身等在小区楼下，时不时拿起手机来看一眼，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回复。黄昏的余韵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
  杨清稍微等了一会，他没收到回复，但他听到了有人站在那边叫了他一声。
  “兄长！”
  狐白叫了一声，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兄长身边来。杨清顺便多看了她两眼。
  这女孩穿得依然简朴。
  白色体恤搭配牛仔裤。
  这样极普通的穿着放在街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穿着然简朴，但杨清却觉得她这样打扮也挺好。她尚年轻，时节自然赋予独属于年轻女孩才有的青春与明丽。
  这个时候又要感叹了。
  如果她正在高中校园读书的话，只是抬手间拢拢鬓角，她这样一个极不经意的动作，却不知道能扰乱多少男孩的心弦。
  但此刻狐白正狐疑地看着他：“兄长怎么一直盯着我？”
  “没事。”杨清回过神来，他晃了晃脑袋，然后往前走，给狐白领路，“走，带你去吃火锅。正好也能带你坐坐公交。”
  “公交？”
  “公共交通的简称。交通就是……来来往往的那些车，都算交通。公共交通就是为我们这些老百姓服务的。”
  杨清费劲吧啦地解释着。
  “咱们马上要坐的公交就是有一个大车，它会把我们从这一块地方运输到另外一个地方。吃火锅的地方太远了，我们得坐车才能过去。一次收两块钱，不能免费、”
  杨清说着顿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狐白高深莫测地开口说道，“免费的会出大问题。”
  两块钱。
  杨清交给狐白两个钢镚。
  他领着狐白走到公交车站那边，边走便对这姑娘说：“这是两块钱，等会上车的时候就给这两个扔里面去，你到时候看我是怎么做的就行。”
  狐白很惊诧。
  她把那两个钢镚举起来，对着天空仰着头仔细观看，“这也是钱？”
  跟他们的五铢钱似乎有相似之处。
  都是圆圆的一个。
  “嗯。”杨清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口解释——每当引出一个概念，于是就会出现更多需要解释的概念。
  “这叫硬币。”
  “对应的我们还有纸币。但是我没办法给你看，都在手机里存着呢。”杨清说着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狐白联系到他在手机上转给自己的钱，心里头大概也懂了一些。
  然后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杨清接着说：“我给你转的那些叫电子货币。跟你手上的现金是差不多的。嗯，那些像纸币硬币这类能拿在手里的就叫现金。电子货币跟现金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主要就是支付手段的改变。”
  具体细节可以翻看高中政治的经济篇。
  反正杨清是记不清了。
  太久远了。
  更何况他当初也只是短暂地学习了一下，然后就进行文理分科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的公交车便到了。
  杨清原本是在跟狐白说话的，看见公交车到站后便立马转头过去，再对着狐白抬手指了一下。s
  这就是公交车。
  他在心里对狐白说。
  然后依次排队上车。
  狐白就跟在杨清后面，当排到杨清时，他便转头看了狐白一眼，确认她在盯着他之后便抬手把两个钢镚丢了进去。
  砰咚。
  很清脆的两声响。
  于是狐白也有样学样地把硬币丢了进去。
  干得好！
  而狐白做完这件事后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兄长，想接受一下来自于兄长的表扬。
  毕竟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子的。
  当她做了正确的事情时兄长便会对她露出一个嘉奖的微笑。
  果不其然。
  这次也跟以前一样。
  “good job！”杨清赞赏地拍拍她的肩。
  狐白：“……”
  公交车内。
  现在正值下班的晚高峰。
  两人又是在公交车的中途站上车，断然没有上车了还有座位的道理。不把人挤成肉饼，都算是他们这一趟幸运了。
  比如杨清现在就被狐白紧紧地贴着。
  她被挤到他的怀里。
  而值得忧伤的一件事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的衣服穿厚了，总之杨清是一点没能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
  他替狐白忧伤。
  也许这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结拜的弟弟。
  “……”
  “好多人！”一下车后狐白就拍拍胸脯有些庆幸地说。
  她在庆幸什么呢？
  这一点杨清没搞清楚，因此他瞥了一眼狐白，然后接她的话。
  “这就是公共交通。”
  “因为便宜，所以大家都选择坐这种交通工具来上下班。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因此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你看见的跟你一起挤公交车的人是普通人，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的打工人是普通人。”
  “等以后我们攒了钱，再买一辆车子……”
  杨清正张口说着。
  忽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所规划的未来里不自觉地掺了狐白的份。
  “……”
  “……”
  完蛋！
  杨清在心里惊诧着，难道他真把这姑娘当妹子，打算跟她当一辈子的兄妹了？
  但狐白明显没意识到兄长口中的未来。她只是跟在兄长的旁边，往下接着他的话。
  她道：“这已经不普通了。”
  她所见到的普通人是什么样子？
  食不果腹？
  寝不安席？
  她曾站在城墙高处见过雒阳城外的黎民，有些人被西凉人的玩笑的金戈刺穿，从此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日升。
  还有些人只是恍惚了一个睡梦，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梦中见到了那饿得发绿的双眼。他死了，但换来了另一个人的饱腹。
  这大概就是阿父叫她远离人群的原因。
  她一个孤女，要如何能在乱世中生存下去，要如何能保证她也不沦落到与那群人一样的下场呢？
  “是啊，”杨清就叹口气，开口说道：“能吃饱饭就已经不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