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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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染无奈,“昨日莫大人送世子回来时,就没见到世子腰间有玉佩。”
  故青白泄气道,“一块玉佩而已,丢了就丢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墨染急道:“那块玉佩是侯爷亲自去给世子求的,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从不离身。”
  故青白挠了挠头,回忆道:“可能是昨天坐二哥马车回来时落马车里了,等明儿我去找找,说不定就找回来了呢。”
  墨染轻叹一声,道:“今天白日里故旬送了个幼儿过来,说是世子你授意让他送的。属下把幼儿安排在下人房里。不知是否妥当。”
  故青白理了理衣襟,向门外走去,先肯定故旬,不然以后故旬过来不好办事,“是我叫故旬送的,墨染你做的很好,现在带我去看看那孩子。”
  下人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故青白抬脚往里面走去,墨染本能察觉不对,伸手扯住故青白手腕往后一拽,将人护在怀中。
  下一刻,犹如小炮弹一般的人冲出来,抱着她的腿就是恶狠狠的一口。
  墨染面不改色,先把世子扶好,弯腰在幼儿下颌一揉一推,咬在小腿的力道就松懈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幼兽般的困吼。
  屋里没灯,长期受欺辱的小猫小狗神经都是紧绷的。
  回家第一天应该是温暖明亮的房间,香气扑鼻的食物,和一个柔软舒适的窝。
  故青白从房内退了出来。
  缓缓吐了口气。
  安抚受伤小动物需要足够的耐心。
  前提是先做好保护措施,避免在安抚流浪小动物时误伤自己。
  她有点忙忘了。
  上下前后仔细巡视着墨染身上是否有何不妥。
  最后目光定在墨染右侧小腿处,那处衣袍有些可疑口水痕迹。
  她半蹲下想去掀墨染衣袍,却不想墨染连着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手。
  还一脸诚惶诚恐看着她,问道:“世子你要做什么。”
  故青白冲她招手,“你过来我看看咬破皮没有,咬破了要消毒的。”
  墨染摆手,“不用,属下没事。”
  房间里黑沉沉的,幼儿含糊不清的哭闹着。
  充满了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
  故青白往屋里走,墨染几步跟了过来,先她一步进屋把蜡烛点上。
  瞬间窄小的房间里有了光源。
  勉强可以视物。
  幼儿一身伤明显被人细心处理过,坐在地上,下颌方才被墨染卸了下来,不正常的张着。
  加上早上挨的揍,看起来颇为惨不忍睹。
  故青白给墨染使了个眼色,墨染看懂了,走至幼儿面前,准备帮他把下颌接好。
  幼儿本来在哭嚎,看见侍卫服饰下摆在面前一晃而过,瞬间脚掌撑地害怕地往后蹬。
  故青白蹲下来,与他平视,笑的和蔼可亲,“看来小豆丁还是知道怕的。”
  幼儿看着故青白的一张脸愣神,后面墨染趁机出手把他下颌接了回去。
  故青白抬手揉了揉幼儿小脑袋瓜,却不想下一秒幼儿突然抓住她手腕就咬。
  虽然才三四岁,但咬合力着实有些惊人。
  故青白不由轻嘶了一声。
  墨染飞快卸掉他下颌。
  “世子,这幼儿有些危险,你不要离他太近。”
  收回的右手腕骨外侧被咬出一个小小牙印,有些渗血,不过没破皮,不然就要用酒消毒。
  故青白嗯了一声,退开两步。
  估计墨染小腿上的牙印也差不多是这个程度。
  看着幼儿肿起的脸颊有些于心不忍。
  交代道:“墨染,重新找个大些的房间。明儿再找个温柔有耐心,自主能力强的夫子过来一对一启蒙。”
  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岁了吧,却不会张口说话,只会嗯嗯呜呜的叫喊。
  墨染点头答应了。
  故青白做好防护后,在安全距离下安抚了幼儿很久。
  温暖明亮的房间,香气扑鼻的食物,柔软的小窝。
  还有温柔的大哥哥。
  这一切都让幼儿降低了防备进攻的姿态。
  见第一天安抚效果不错,故青白准备去看下晚舟两人。
  刚走了几步,就听一声奶声奶气呜咽着哭出声来。
  故青白骇了一跳,转过身来看。
  就见幼儿看着她的方向哭嚎。
  两人中间间隔着成人五六步的距离。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故青白一身青绿衣袍被寒风扬起又落下,眉目荣极裯丽,乌发如锻,天地颜色,不及她分毫。
  “我等你好久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里面居然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和绝望。
  幼态的眼中却全是留恋与惊喜。
  情绪充沛的不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故青白对上这双眸子,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仿佛只这一眼对望,两人就等了千万年。
  她自己就是个穿书的怪胎,此时见领回来的幼儿如此这般,不大怎么害怕。
  盯着幼儿问道:“你等我?你为何等我?”
  幼儿悲恸万分,“青白,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声青白出来,故青白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小孩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两人换到灯火通明的卧房,秉烛夜谈。
  故青白越听越震惊。
  也不得不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依小豆丁的原话来说。
  他是借尸还魂而来。
  已经活了一世。
  上一世和故青白是夫妻关系。
  并且两人感情十分要好。
  故青白听着一句句拗口的话从三四岁幼儿口中说出,感到一阵违和又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小豆丁见故青白脸上恍惚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消息给故青白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故青白伸手去够茶盏,脸上神色如在梦中。
  一路听下来,她其实是有些相信幼儿口中所说。
  她都能一人穿四具身体,幼儿凭什么不能借尸还魂。
  只是这消息对她来说还是太震惊了。
  不是震惊幼儿借尸还魂,而是震惊她上一世居然真的在古代找人结了婚。
  幼儿伸手把茶盏推到她面前。
  故青白连忙自己伸手长一点拿过来。
  让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来照顾,无论是谁都会别扭无比吧。
  “卿卿可是不信为夫所说。”
  这样成熟的话从三四岁的幼儿口中说出,不管是时间场景还是人物,故青白都觉违和万分。
  可幼儿神色认真,偏头一眼不错的盯着她侧脸线条,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故青白思忖良久,开口问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谢沧。”
  故青白把这名字在口中滚了几圈,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杯盏,像相亲一般刨根问底。
  “家住何方,你我相识时各自年岁几何。”
  “金陵谢家人,上一世你十六我十八相识。你二十有三我二十有五在家中长辈见证下结为连理。”
  金陵。
  二十三结婚,差不多是她能接受的年龄。
  不过,她看向身边三四岁的小孩,伸手给他脸颊换了个方向。
  让那目光不再灼热落在自己脸上。
  她仰头灌下冷茶,只觉茶水一路凉进肺腑,带来片刻专注力。
  她又问了几个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秘密,对方全部一五一十答了上来。
  一把放下茶盏,故青白看向谢沧,对方不知何时又转头痴情看着她。
  故青白给他打预防针,“首先,你所说之话太过惊世骇俗,我希望今日之后,这些话烂在你我二人肚子里。”
  “其次,你现在三四岁,我十五六,年龄什么的都不合适,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和你再续前缘。”
  “最后,你现在什么打算?是回金陵?还是留在京城?”
  谢沧神色闪过一丝受伤,幼态的眼眸垂下,道:“我知晓,我可以留在侯府吗?”
  故青白还没说话,他就道,“我是庚寅二十九年今科状元,虽与卿卿惊才绝艳不能比,但为卿卿处理些事情绝对够用。”
  不想却听一声好听的轻笑响起,谢沧一张小脸红若桃李,“你这三四岁的皮囊,能为我处理什么事情。”
  “后天卿卿故旬身份会死在离京城二十里远的水路上,三殿下下的手。”
  故青白惊出一身冷汗。
  他居然知道自己另一身份。
  “卿卿不必惊讶,上一世卿卿与我伉俪情深,亲密无间,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故青白呼吸不稳,这样说来,确实不能把人放走了。
  “就让我留在卿卿身边,我会为卿卿扫除一切障碍,让卿卿得偿所愿。”
  故青白抿了抿唇,“别叫卿卿,要留在侯府的话,以后叫我……”
  她想了一瞬,思忖道:“叫我世子哥哥。”
  谢沧垂眸低低嗯了一声。
  “今天时辰不早了,我让墨染重新给你找间屋子,你将就歇息一下,明日再重新给你安排住所,你看可行?”
  谢沧手指动了动,“我可不可以……”
  他还没说完,故青白就道:“不可以。”
  谢沧低头不再说话。
  故青白下逐客令,“你是自己下凳子,还是我抱你下来。”
  谢沧脸色转红,咬唇倔强道:“我自己来。”
  说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因为身高关系,跳下来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故青白嘴角勾了勾。
  等人出去后,故青白没了出去看晚舟两人的心思。
  仰头伸手盖住眼睛,只觉脑中思绪万千,整个人都有些浮躁。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一下扑倒在床,蹬掉靴子扯过被子,把自己陷入一片黑暗里。
  这才感觉有些真实。
  ……
  阿吉这边每天都在赶路,故青白因为心中有事,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拿着弓箭射了一天。
  沂止问了她好几次,她都说着没事,只是无聊想解闷儿。
  只是古代弓箭一般是男子使用,故青白射一天下来,手臂手指不同程度酸痛。
  索性找出纸笔,画了个复合弓出来,拿到沂止面前让他帮忙做出来。
  沂止目光落在宣纸上,看清上面详细繁多的零部件与成型图,不由眼中一亮。
  赞道:“这弓设计的真巧妙,如果真能做出来,寻常半大孩子都能拉动弓弦。”
  故青白点头,估算着复合弓制作难度,“这弓也不难做,下午能做出来吗。”
  沂止拿着宣纸,点头,“待会路过城池我们歇一天,给阿吉把弓做出来再出发。”
  等待复合弓做出来的时间,沂止带着故青白逛了一天。
  她们去了热闹的市集,去了郊外的桃林,吃了当地最具特色的醋鱼。
  日落时分,两人回到了打铁铺子,铁匠看见两人来,连忙进屋取出早已做好的零部件。
  苦恼道:“东西是做出来了,但我怎样都组装不好,到底要如何才能装成图纸上一样。”
  沂止笑着看向故青白。
  故青白接过零部件,没多久就装好了。
  铁匠看着她手中弓箭,简直两眼放光,“不知这位小公子能否让我试试手?”
  故青白随手递了过去,铁匠欣喜接过,抽出一支弓箭搭在弦上,瞄准某处,松手。
  一声轻微破空声响起,下一瞬,弓箭死死钉在十丈开外木板上。
  力透木板,只留一点箭尾。
  “好弓!”沂止赞了一句。
  铁匠附和,“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等省力的弓箭,简直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用完晚膳,一行人继续赶路。
  换了复合弓后,手上压力瞬间小了不少。
  只是沂止却不让她继续。
  打趣道:“再射手都要废了,阿吉是想练就绝世箭法,要上战场取敌人首级吗。”
  故青白无法,只好支着脑袋在窗边,看马车外无边春色。
  第二日从故旬这边醒来,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是她交代墨染送过来的保命暗器。
  把袖箭戴好,垂手衣袖遮挡,脑中浮现谢沧说过的话。
  “后天卿卿故旬身份会死在离京城二十里远的水路上,三殿下下的手。”
  齐衡下的手……
  故青白觉得故旬会死可能是真,但说齐衡下手杀故旬,她不怎么相信。
  明天就要和齐衡一起出发去金陵,并且被告知会死在路上,说不害怕是假的。
  故旬这身份她好不容易活下来。
  怎么会轻易舍去。
  实在不行,再雇几个江湖高手,借这次危险“真死”,金蝉脱壳。
  打定主意后,故青白开始一遍遍清点明日要带的东西。
  “真是积极啊。”
  一声男女莫辩的嗓音陡然出现在房间中,故青白吓了一激灵。
  猛然回过身,就看见一身宽大黑色斗篷笼罩全身,脸覆银色面具的人静静站在屋中。
  一双望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犹如被阴暗毒蛇盯上。
  故青白厉声喝问,“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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