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命还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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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王樟延神情间有着细碎的落寞。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了。”
  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但我一如既往地需要你。”
  他言辞恳切,眼中自责和怜惜交错。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们俩一个圆满的机会。”
  “当年虞家军的副将我抓到了,你随时都可以给虞家平反;”
  “我已经上门拒了秦家的亲,王家以后就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十方我留了他一命,但他永远不可能再伤害到你了;”
  “你愿意同初雪经商制香,那我把原来百花深处买下来;”
  “你要带着蓁蓁在身边也好,那我认她进王家宗祠.....”
  “只要你想,你以后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浅浅......”
  长欢不留情面地打断他:
  “我竟不知王大人,这几年筹谋了这么多?”
  她挣了挣,努力给自己和王樟延,留有一些余地。
  “大人的话,我都听完了。”
  “你什么时候能放陆远青回来?”
  长欢眼里坦坦荡荡,再也没有半分缱绻的爱意。
  王樟延被这样的冷淡狠狠刺中。
  “不要提他。”严厉的一声制止。
  他气急,一脚踢翻床边的脚凳。
  声音吓得长欢一惊。
  陆远青就好像是王樟延的逆鳞。
  触碰不得,连提都不能提起。
  剑拔弩张之际,他再不肯退缩分毫,一把攥住长欢的肩膀。
  紧紧地将她锁在自己身前,没有给长欢逃开的机会。
  “他什么时候全招了,或许就能回来了。”
  长欢据理力争:“王樟延,你明知他无罪。”
  她就想不明白,王樟延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光风霁月的王樟延啊?”
  “你怎么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这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一时之间,长欢自己也分不清。
  他眯起眼睛,眼中的风暴肆虐,心中的怒火和疑惑交织。
  他们那么了解彼此,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我下三滥,他陆远青就好到哪去了吗?”
  他的手在不断收紧,几乎要捏碎长欢的肩膀。
  “他脚下踩着多少人的白骨,你了解吗?”
  “他背地里投靠了哪座大山,你清楚吗?”
  “若是有一日,你和他利益冲突,甚至是对立,他能完全站在你这边吗?”
  长欢身体微微前倾,是一种绝不轻易妥协的姿态。
  可她面对王樟延的爆发,又止不住地颤抖。
  王樟延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吓到她了,一时头痛,懊恼地扶额。
  “浅浅,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长欢却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不禁一字一句地反驳: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你。”
  她发自内心冷笑道:“我确实不知道,陆远青未来会怎么抉择。”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但我知道,你已经做出的抉择。”
  “司马琰同你做交易之时,你舍弃了我。”
  “在权势和利益面前,被丢弃的永远是我。”
  长欢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滴落在王樟延衣襟、掌心,悄无声息。
  她在控诉,在埋怨,在王樟延的眼里,也是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王樟延重新拥住她,头痛欲裂,心如同被千刀万剐。
  像是破旧窗边的凄风苦雨,充满了绝望。
  “对不起,浅浅。”
  我没有弃你于不顾!
  我不会用你做交换。
  我错在没有保护好你。
  她字字句句的控诉,几乎用光了自己的所有力气。
  静静靠在王樟延身上,脑子里是一句话。
  人生无再少,流水不能西。
  她阖上眼眸,“王樟延,你叫我如何再信你?”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再挽回。
  他听着长欢的言语,心中的愧疚愈来愈重,心里的痛也越来越清晰。
  长欢不想再同他撕扯下去。
  摸索到他腰间的匕首,失去耐性地警告他。
  “王樟延,别再纠缠下去,我不想伤害你。”
  说罢,出鞘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腰间,隐约可见锋利的寒光。
  王樟延早就察觉到了,但他没有制止。
  他也在赌。
  赌长欢是不是,真的这样绝情。
  “浅浅,你要杀我吗?”
  他眼神中有一丝幽怨,边说边再次靠近长欢。
  动作带来些许压迫。
  长欢稳住心神,将匕首横在他的颈间。
  “退后。”
  他依旧没有退缩,眼里反而闪着越挫越勇的光芒。
  他握住长欢的匕首,放在自己的胸口。
  用力的瞬间,手就被割破,鲜血从掌心溢了出来。
  “浅浅,刺我。”
  “刺这里。”
  他握着匕首比划着胸口。
  “那日你有十分的痛,今日就百倍地还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眼见着匕首划破衣裳。
  长欢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
  趁其不备,用力抽回匕首。
  这一抽就是一刀,看着他满手的鲜血。
  长欢心想他也该退步了吧。
  继续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道,“王樟延,今日你就算血洒当场,也替代不了我当日的苦痛。”
  长欢说服自己硬起心肠。
  王樟延,示弱是没有用的。
  你再痛,也替代不了,自己当时比你更痛。
  “没错,但这是我欠你的。”
  说罢,王樟延无视血肉翻飞的手掌,竟迎着匕首上前。
  匕首在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眼瞧着就要刺地更深,长欢心中一惊。
  他这是想自戕?
  手上一松,匕首掉落在地。
  心有余悸,差一点就真的抹了他的脖子。
  长欢难以置信地看向王樟延:“你疯了?”
  王樟延轻轻一拭,看着指间的血痕,苍凉地一笑。
  “一命还一命。”
  这一笑,意味深长。
  好像是在说,如果要失去她,那生不如死;
  又好像是在问,用自己的命能不能换取她的原谅;
  长欢看着他视死如归一般的表情,反应过来,将那匕首踢得远远的。
  “王樟延,你仔细着说话,若是再来一次,我保不齐会真的动手。”
  他用伤可见骨的手,去回握长欢。
  虽然他负伤,但眼神里并没有痛苦。
  反而亮晶晶的,满脸的期待。
  因为他知道,长欢现在虽然软硬不吃。
  但她仍旧是心软了,仍旧是心疼自己的。
  “浅浅,别说狠话来拒绝我,我的心也会痛。”
  他得寸进尺,就用伤手将长欢往怀里带。
  长欢懒得反驳他,就这样沉默着。
  他贪婪地呼吸着有她的空气,满是眷恋。
  沉默半晌,他再次沉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再信我。”
  他的言语,终于让长欢正眼瞧他。
  “你我各退一步,你别推开我,我也不会逼你。”
  他举起手,郑重地像在起誓一般。
  “如果可以,我真想剖开胸膛,让你看看我的心。”
  长欢对他的偏执,感到不可思议与后怕。
  心底没有感动,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男人,嘴上说的永远好听。
  王樟延明显感觉到她的质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够证明给你看。”
  起码不要偷偷藏起来,不要避他如蛇蝎,不要再恶语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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