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儿臣愿意和亲”

  此刻一个素衣的身影从席间快步走出来，一下跪在皇帝跟前。
  大成皇帝定睛一看，年轻的女子，样貌有些熟悉，仔细想想却印象全无。
  “所跪何人？”
  “儿臣月歌跪禀父皇。”
  戴公公低语了几句，皇帝努力回想着。
  终于确定自己好像是真的还有一个女儿，是自己当年与一身份卑微的女子一夜贪欢所得。
  “儿臣愿替大成与宇文将军成亲，保大成边境安稳，护两国百姓安康。”
  皇帝闻言怔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面上严肃才渐渐收起。
  上前亲自扶起月歌，“我的好女儿，这些年苦了你，难为你还能如此为国为民......”
  “儿臣虽为女子，可是天下大成，皆是食君俸禄，必当忠君之事。能够为父皇分忧、为大成百姓解难，是儿臣应尽的责任。”
  饶是皇帝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听到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女儿说出这番话，也不禁有些动容。
  突然萌生出了做父亲的责任感与良心，“你当真想好了？”
  “儿臣想好了，儿臣愿意。”
  “好！不愧是朕司马家的女儿，来人拟旨！”
  “朕之女儿司马月歌，德才兼备，温文尔雅，乃朕之掌上明珠。今特赐封号广阳公主与宇文都结为连理，以示朕对两国和平之至诚，亦望公主能以仁慈之心，广结善缘，促进两国人民之和睦。”
  月歌一脸悲怆：“儿臣领旨谢恩。”
  “宇文都感谢大成国君之圣明。”
  皇帝携手司马月歌立于百官众人之前，享受着周围的赞誉。
  言官纷纷赞扬，月歌公主忧国忧民、巾帼之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什么封号、什么名利月歌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现在拥有的父爱。
  虽然短暂，但却是她一直渴求的。
  她看着父皇的模样，把自己脑海里幻想的形象逐渐补齐添全，一笔一划，似乎弥补了多年的种种。
  感受到席下炙热的目光，司马月歌迎上去。
  只见宇文都挑眉一笑，月歌顿觉轻浮，遂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宇文都在心里暗暗感慨，事情变得有趣了......
  长欢得到消息已经是三日后，还是从京都话本子上看来的。
  当时自己只顾着听个乐呵，后来才猛然想起，京都何时出现了一位广阳公主？
  遂明白，长欢不禁感慨——司马月歌当真是傻孩子......
  不过也是正常，为了弥补多年缺位的情感，她想站出来被人看到；
  出于子民忧国忠君的考虑，她站出来是大义之举；
  对于推翻霸凌之人的压迫，她站出来是突破自我；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考虑作出的决定，长欢觉得都应该恭喜她。
  她不再缩在自己的龟壳里，迈出自己的步伐，去寻找自己。
  长欢精挑细选了一份礼物，猜想她一定会需要。
  却迟迟找不到机会见她一面，一晃就来到了送别的那日。
  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洒在城墙上，城门缓缓开启。
  护送的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长矛，他们的眼神坚定，步伐整齐，为公主的安全护航。
  一架车队驶出，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想看看这位心怀子民、远嫁北方的公主。
  和亲仓促，诸项事宜时限很紧，礼部准备匆忙却没有含糊。
  和亲的马车装饰着金丝和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大小小的嫁妆装满了百余箱，看起来当真是祝福之礼，大概也包含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与弥补吧。
  月歌身着一袭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面容姣好，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不舍。
  她轻轻掀起车帘，向送别的百姓挥手致意，她的微笑在百姓看来如同春风般温暖人心。
  她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人群后的长欢，长欢点头示意并跟上了车队的步伐。
  百姓们纷纷跪拜，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为公主的出嫁祝福。
  莲子气喘吁吁地赶到长欢身旁，终于在车队出城前，一个投掷，将包裹精准地送到月歌手上。
  她一脸惊喜，长欢欣慰地挥挥手。
  马车缓缓前行出了城门，百姓有的随车继续向前。
  有的留在城内欢呼声和祝福声久久回荡在城墙内外。
  长欢不禁有些动容。
  所有人的盼望随着广阳公主的远行，被寄托在了遥远的他乡。
  “不继续送送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长欢吓了一跳。
  看清出声之人居然是小秦将军。
  长欢微微行礼，“不必了，万般不舍也终有一别。”
  “你刚刚的包裹里装的什么？”
  长欢如实回答：“小女子搜集了一些农桑书册，觉得广阳公主能用得上。”
  可以说包裹里是大成最全的农书合集，里面先是详细记载了谷类、豆类、麦类、麻类、稻类、瓜类、瓠类、芋类等农作物的种植方法和技巧，介绍了蔓菁、果树、栽桑养蚕的技术，家畜、家禽、鱼类的饲养和疾病防治。
  更重要的涵盖了农作物的加工技法——如酿造、酱醋制作、乳酪生产、储存方法等。
  里面除了书籍，还有一块鱼形玉佩刻着月歌的名字，是长欢送她的新婚礼物。
  “难为姑娘有心。姑娘是谁家女眷？今日怎么孤身出门？”
  长欢知道小秦将军在找哥哥，大概是本着爱才惜才之心。
  但是哥哥不能同他一道，时机未到，过于危险。
  看着他手巾上的“秦”字，长欢突然生出了一丝恶趣味。
  小秦将军若是知道自己是吏部侍郎王樟延王大人的女眷。
  他脸上该会是什么表情？
  “小秦将军叫我长欢即可。”
  秦子羡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长欢看到他眼底的神情，就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是谁，也清楚他知道自己同王樟延的关系。
  长欢莫名的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很想说——看小秦将军的表情似乎是认识自己？
  唯一残存的理智告诉长欢不能这么做，这样无异于挑衅与宣战。
  小秦将军若是为了替妹妹扫清一切障碍，不惜祭出杀招，自己可就小命不保。
  此时，乐队奏起了庄严的乐曲，伴随着公主的马车一路向前。
  长欢被一股外力一推，没等看清是何人动作，就被挤到了一旁，险些摔倒。
  瞧着架势一时半刻也无法掉头返回。
  长欢看向对面的小秦将军，恭敬地行礼：
  “还请小秦将军带路，让我再送公主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