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路临异世,杀人放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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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乐天京鸿!”
  四楼小卧室里,一个小女孩正跪在矮凳子上,勉强够着书桌。
  她在新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京鸿。
  这小女孩所处的地方连陋室都算不上,一无所有,窗帘不在,床单都被撤走。
  这是一处发展中的县城,楼房如鹤立鸡群,少之又少。
  京鸿的父亲创业成功便染上赌博,正所谓十赌九输,现竟沦落到卖房子的地步,家里所有东西都被他变卖的一干二净。
  妻子也是一见时机不对,就立刻撇清关系,丢下女儿跑了。
  京鸿从空荡荡的抽屉里拿出一页残纸,细看是日历,上面4月4号被红笔圈着,还画着一个蛋糕。
  “妈妈说要给我过生日的,太阳公公都来了,她还不来。”
  小女孩嘟着嘴埋怨,父亲自从很久之前被帽子叔叔带走一次后,就很少回来了,只偶尔半夜敲门留下点微薄的生活费。
  “算啦,你俩不陪我过,我自己找小男友去。”
  京鸿从袖口中甩出中指套着的项链,吊坠是炫彩的紫晶,也许只有那样的母亲才会赠女儿如此妖艳之物。
  她出了卧室,从唯一没有灰尘的餐桌上拿起大凉帽戴上,兴冲冲出了门。
  “我的年龄两位数大典要和另一半过喽。”
  心里想着美事,小姑娘不禁笑出了声,可楼梯一转,一阵呛人烟气袭来,她的笑容,僵住了。
  几个面相不善的人占着楼梯。
  左边靠着把手弹烟灰的是一个消瘦的眼镜青年。
  右侧靠着窗边墙的络腮胡胖子立刻转过来眼珠。
  中间更是一个如熊在立的蓝墨镜魁梧男人在堵。
  三人正是被雇过来讨债的,瘦男一把拎起京鸿,满口烟味地问其父母何在?胖男猥琐一笑,提议用这女孩的身体抵债。
  蓝墨镜则是思虑再三,唯有一叹,说「嫉妒」有这么好的女儿,便让出路来放她走了,左右两人像是跟班,也不敢说话。
  京鸿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摁着帽子跑下了楼。
  略显平淡的大街上,她看到了治安混乱下,暗巷中互换提箱的手,「贪婪」地伸出,拇指钻戒泛出橙光。
  尚未建设的公路旁,她看到了广告牌上的总统先生,满脸橘红,很是「傲慢」。
  戾气冲天的月台边,她看到了「懒惰」之人在乞讨,绿酒瓶昏暗。
  「暴食」、「色欲」乃人之本性,但有人性加持,随便呈现,不可能是一个小女孩的大脑可以接受的。
  京鸿跑进一片平房区,敲门领出独自在家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
  二人前往一处废弃的园林。
  这公园坐落在既济山,名未济圆。
  树林簇拥的小路上,男孩衣着紫色拉链上衣,一手被京鸿牵引着,另一只手在飞速地点击诺基亚的摁键,他在玩游戏。
  “喂,年组第一,你看我一眼呀,你也不怕我把你卖给人贩子。”京鸿道,“你怎么像个玩偶似的,一声不吭。”
  一路上来,男孩终于开口:“你拉我出来干什么?已经走这么远了,回去晚会被妈妈骂的。”
  “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昨天刚去过,是真的,真有精灵!”
  转眼间,二人进了公园大门,京鸿在荒林一样疯长的树木里,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处长椅,安顿好紫衣男孩。
  “阿固,你先在这等等,我去找找!”
  京鸿在林间按个树呼唤:“小鹿!”
  左偏右转间,忽有一沙哑老人声音自背后笑应:
  “小姑娘,你又到我这里来了,真是命运呀。”
  京鸿欢笑回头,见一树与众不同,粗壮高大通天,枝干十人不围。
  这树邪长,竟化出鹿形。鹿头突出树来,灵眸无珠,鹿耳挂阴阳勾玉一对。
  其后脚蹬地,前身高抬,一腿弯曲,一腿直踏而出,似有通天之意,从上至下俯瞰小女孩,压迫感十足。
  但它侧身大半嵌进树里,又被蓝漆写的“到此一游”污了身子。
  一人一路对起了话。
  鸿道:“精灵小鹿!原来你在呀。”
  老鹿道:“我乃老朽之鹿,不是精灵。”
  “你不是能实现人的愿望吗?为什么还在这待着?”
  “我不喜尘世喧嚣。”
  老鹿长日孤寂,无人相依,今日得一阳光小女孩相谈,话便多了起来。
  “生日快乐,小鸟。说来话长,我是有些神力,也妄想造福人类,但正如你来时所见,「嫉妒」,「傲慢」,「贪婪」,「懒惰」,我无力整治,还遭反噬,被此树封印。”
  鸿道:“那小鹿你,很寂寞吧?平常都干什么呀?对了,按你说的,我给你带来了我同桌。”
  老鹿道:“很好。我平常爱看些故事,研究人类,这人呐,喜隔岸观火,落井下石,又总怨天尤人,伺机报复,无不自私自利,酒饱淫逸,无不自欺,欺人,害人,害己,得意时,洋洋自大,恐天下不知,比不上时,揭露他人污点,求自心满意。但这爱情,亲情等……”
  见小女孩认认真真的听,老鹿不想失其真,便改口道:“我曾想创造一个,彼此不贪心,不求极,不嗔怪,求相和,不痴迷,不丧失的世界,奈何此生已死,需你相助。”
  鸿笑问:“那个世界上,妈妈不会不要我,爸爸不会不理我,对吧?”
  老鹿欲言又止,道:“是的,父母与子不离不弃。我上有一丝灵魂可与你交谈,也是用它在这树底挖了一洞,你进来便可,摘下我这对耳坠赠你,祝你成功。”
  有拯救世界的机会,京鸿心里难以按耐,恰好带来的男孩拨丛寻来。
  “钱固,你来你来,我们去拯救世界。”
  紫衣男孩名钱固,见此巨树,心疑走来。
  “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钱固心里想着。
  老鹿道:“就像「规则」一样,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它所制约的都是甘愿被制约的。不说了,快到时候了,你们双双听好。”
  “是!京鸿领命!”
  瞄了一眼挺直的同桌,钱固不做回答,感觉这妖树能洞穿人心。
  老鹿道:“你们去完成故事就能改变人类的命运,切记收敛,不要被美好温柔所迷了眼,务必争分夺秒,这阴阳吊坠中有一份能力,你们二人各分一半去吧,救世去吧,望你们归来时,仍未失真。”
  “我不去,这里肯定有蹊跷,很可能是人贩子在忽悠我们,快跑!”
  钱固拉起鸿的手,却被其反带着跳进了巨鹿胯下的树洞。
  二勾玉随之脱落,落进洞里,久久不见回声。
  一瞬间,风起云涌,树叶哗哗落下。
  老路对天吟道:“斩龙俘神路,只得一人归。归解人间苦,躲不过,己身悲。”
  它似命数已尽,弱弱一叹,颤声自语。
  “莫笑无韵无律,只因话已白说,人不可救,性本恶,笑我死,不可活……”
  狂风大作,呼啸着掠走所有树叶,只见定住老鹿的树,赫然呈现十字架状……
  朽鹿轰然倒塌。
  直立人诞生404年。
  这是一个如四不像般混杂的世界。
  大陆边缘,通天的冰墙围困整个世界。
  已开辟大陆正中心有一棵五颜六色的参天大树,近有千米高,庇护着脚下的一座城——艾迪克申。
  地图正北,有一座遮天的雪山,距离中心艾迪克申城约1500千米,山脚下是大片的森林,林中某处,层层黑烟叠起,似乎有地方失火了。
  被焚烧的破败不堪的村庄之中,废墟之内,一位绿衣女人被坍塌的屋顶死死压住。
  她的胸前有一个一掌宽的大洞,只有背部两边的肉还连接着不能动的下半身。
  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要不是脑和心脏同时丧失机能,就还算活着。
  绿色的血液顺着绿衣女人的额头淌下,周围的烟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地上有个哇哇大哭的襁褓之婴,即将被火焰吞噬。
  这女人拼命地伸手去抓婴儿,即便是短短指尖距,她就是抓不到。
  这个世界的人都有一种奇幻能量体系的能力,这位母亲也不例外,只要她能摸到孩子,两个人都能短暂存活。
  现实是,她摸不到,只好把全身能量推向伸出去的手。
  “都是报应吗?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们,以后的路……就要……”
  说到这里时,这位母亲默默地流下了绿色能量构成的眼泪。
  绿能名凇止质,由绿色细小碎片组成涓涓细流,有停止挽回之意,与此刻母亲的救子之心产生共鸣,在身体里流动起来。
  母亲终将全身的能量及血液都凝成一绿罩,掷出去套住孩子。
  诡异的是,婴儿一被绿球套住就像是开机了一样,立刻停止哭泣。
  他睁开眼,那是一双紫眸,看向高悬雪花中的一轮烈阳。
  烈阳同样照射着另一处海一样的地方。
  ……
  茫茫飞雪中,地上铺开一片黑色海洋。
  两个人形生物悬于苍穹之上。
  他们的背后有六条光翼,眼睛为绿色,通体冒着淡淡金光,看不清身体的细节。
  人型生物是人类诞生前就存在的物种——六色族。
  光翼颜色各异,赤、橙、黄、绿、青、蓝,唯独没有紫。
  “哇,米兹队长好厉害,我第一天上任就见到了这么壮观的场景,这得有多少只黑能怪呀!”
  相比于先说话的六色那种充满青春活力的气质,被叫米兹队长的六色多了几分稳重,眼神甚是犀利,但眼角的几丝皱纹掩盖了风光。
  他留着边缘渐变成白色的狼尾,显得飘逸而帅气,很像过了花期但风韵犹存的邻家叔叔。
  “好了伦塔,你一直在天上看着当然觉得壮观,给我充点能,把这些烧了就收工。”米兹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下。
  年轻的小伦塔握住队长身后的红色光翼,霎时间,红色能量在米兹手心凝聚,整个天穹都被染成血红。
  红能也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能量之一,名朱融质,与自然界的火有几分相似,飘忽不定,这个成分复杂的世界只能驾驭住离火单一的融化功能。
  米兹手中诞生出一颗比自己体型大上成千上万倍的火焰球,如灭世陨石般缓缓落下。
  朱融冲散黑色海洋。
  世界恢复其原样,这是一片树林,黑能之海被焚烧殆尽,可原本它吞噬的树木哪怕是叶片都未有任何烧损。
  米兹说道:“好了,快点回去。”
  “我都拍下来了,回去和我朋友好好分享一下。”伦塔点头回应,能量化成的相机收回身体。
  两位六色向远处的山脉飞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林海雪原。
  远处的蘑菇云格外显眼,米兹断定是某个地方着了火。
  二位六色不借光翼便可飞行,似乎由周身被风挟走的金色光点所助。
  “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去?我还想再拍点照片给卢娜看呢,好不容易出一次山。”
  伦塔疑惑不解,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
  “身为救险队员,不仅要拯救世间万物的生命,还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外加最重要的一点,对队长话语的理解能力。”队长米兹道。
  小萌新伦塔的眼神十分纯真,米兹看了不由得暗自叹气。
  脑中闪过曾经的场面,米兹很羡慕伦塔这种眼神,似乎是那场屠杀带走了他这样原本的天真。
  增大了能量的感知范围后,伦塔察觉到了一股强大朱融质跳动和另外一片较弱黄色能量发散的迹象,就在千米外追赶。
  认为自己理解了队长的话,伦塔内心窃喜。
  六色,顾名思义,可以掌控六种能量,而人类的身体,每人勉强能控制一种。
  “给我供能,甩开他们,我们还得救火呢,好像是人村着了,不是其他小种族吧?我也好久没下山了。”米兹道。
  “哈哈,队长还没我记得清呢。我看看,就是人村。”
  伦塔睁大绿眸,其上出现波纹,如雷达般扫描。
  这看着有些年龄的叔叔级别六色,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像一挺机枪,小萌新就像是备弹。
  米兹怎会不知,只是想与这小家伙说说话罢了。
  慈笑间,突然,米兹察觉到前方树林中有一丝红能的隐秘跃动,十几道火焰斩击飞向二人。
  各路朱融聚成一斩,如巨龙出山,翻滚着直穿层层树干而去。
  一把搂住伦塔,米兹本能想把攻击的源头夷为平地,奈何能量不多,还带着一个萌新。
  二者就此失去平衡,跌落在地,将冻硬的地面撞出一个大坑。
  凇止质组成小绿球,自坑中射出,后面跟着一道火花。
  正欲靠近的十多道黑影立刻后撤,火花与绿球碰撞,燃烧而过,与球内物质融合,生成巨大的冲击波。
  暂缓一口气的米兹小声对眼冒金星的伦塔说道:“果然出事了,摇人。”
  又有十几道朱融斩无死角袭向坑中无助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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