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喜？

  审讯员皱紧了眉头。
  你说她符合规定吧，她手续确实都齐全，但放她走吧又不合理，进城寻亲结婚这先例开启，滞留乡下的知青岂不全都找这由头回来了？明显不能行啊。
  审讯员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劝返再说。
  “小丫头，你的户口在八里村，你也只能在你们本地那片儿找对象，顶多再出个守鲤镇，你是没法子到首都这找婆家的，即便我们同意，居委会也不会批准啊。”
  “哦，这个放心，我对象也是八里村的，我们不在这儿过，他只是在这里治病，现在不太行了，我就过来跟他结婚而已。”
  沈清瑶不解释还好，她这么一解释，人家再次懵逼。
  什么叫对象不太行了，她只是来结婚而已？
  而已？
  话说，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
  审讯员眯着眼睛满脸严肃：“你该不会是要给他冲喜吧？？？”
  “呃……是你这么认为，不代表我啊，我是为爱情义无反顾！”沈清瑶深谙这年头搞封建迷信的严重性，赶紧给自己撇清关系。
  然而，审讯员却是半点听不进去，他被这事儿给冲昏了头脑，只觉得气愤荒唐。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封建糟粕思想！！！
  别的地方不敢说，在首都，这种事儿是个人都得揭竿起义，高呼不同意。
  “小姑娘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审讯员这口吻，就跟后世发现别人入传销一模一样，那是真恨不得拎着沈清瑶的衣领把她给晃醒的程度。
  沈清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还是实诚地点头回应：“知道啊。”
  “你不知道！”
  审讯员痛心疾首：“我就想问一问，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嫁过去？是为爱情做承诺，还是指着靠冲喜让他痊愈？”
  “呃，我……刚不是说了我……”
  “你不必说，我来给你说！前者是年轻人对生活的无知，后者是年轻人学习不到位错把封建糟粕当救世良药！我跟你说冲喜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你若冲动嫁过去，面对的现实就只有一个——给他守寡！”
  “其实……”
  “诚然，寡妇也可以再嫁，但头婚和二婚能一样吗？以你现在的条件，去考个大学，去征兵办应征入伍，丰富自己成就自己，三年五载后，什么青年才俊找不到？为什么要在懵懂无知的年龄糟践自己？”
  “也没这么严重……”
  “都搭上你的一辈子了，还不严重吗？傻姑娘啊，你不该来，你家人知不知道，他们就由了你胡来？”
  沈清瑶也没想到刚才还如同冷面罗刹的审讯员会突然走心，而且还真说对了，她是背着奶奶偷跑过来的。
  但这些也不能跟他说啊，否则直接被遣返怎么办？她还得去回收自个儿的神力之气呢。
  沈清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其实我家人……”
  “你家人果然不知道吧！我跟你说，人生没有重开的机会，一旦选错就没有回头路，作为人民的公仆，我有责任给祖国的下一代避开弯路。”
  “……”
  沈清瑶三番五次插不上话不说，审讯员大叔最后还上升了高度。
  她无奈又好笑。
  审讯员大叔的关心她很感激，但沈清瑶也没办法跟他说，自个儿是山神，有她做保那小子死不了。
  最终，沈清瑶只能快刀斩乱麻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谢谢您，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审讯员叹气，小姑娘很明显没听进去！
  说实话，若是他女儿被人这么拐，他指定把那小子的药罐给打烂。
  审讯员还待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三个身着的确良白衬衫，尼龙西裤，黑皮鞋的人赫然出现在门口。
  放眼望去，外头谁不是一身绿军装或者工人服啊？再不济那也是棉布衣衫好吧，哪像他们这般算得上奇装异服了。
  当然，现在78年了，西装革履也不是没有，但大多还是摆在电影中或者在卖洋货的百货专柜里，现实生活中很难有人穿的起。
  突然来三四个这样衣着打扮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沈清瑶已经洗清了黑户嫌疑，如今在审讯员眼里就只是一个傻憨憨的即将被骗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作为执法人员他有责任护着老百姓，故而审讯员第一时间就挡在她的面前。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没看到审讯室关门么！”
  老黄几人本以为给自家少主冲喜的小姑娘无端被抓，会被审讯员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惊恐晕厥之类的。
  他们紧赶慢赶杀过来，为的就是让小姑娘少受一点罪。
  结果火急火燎推开门，小姑娘有没有被审讯员凶不知道，审讯员护犊子似的护着沈清瑶还冲他们板脸却是事实。
  众人完全没想过这个情况，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审讯员背后的小姑娘探出了半个脑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莫名清澈可爱。
  老黄没注意，一心顾着跟审讯员打招呼赔不是。
  倒是与他同来的伙伴看清沈清瑶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几人一下子抓住了老黄的衣服还拼命地摇……
  老黄皱眉：“搞什么，没看到我正办事儿吗。”
  他们身份本来就尴尬，现在还得冲人家捞人，不好好组织语言，人家能放人么。
  “不是啊黄哥，你看看，是少……少……少奶奶……”同行的人仍旧是一脸惊恐。
  “还没过门，少什么奶奶。”
  老黄只觉得手下的人实在是心急。
  虽说冲喜已经板上钉钉，但几个大老爷们刚见面就叫人家少奶奶，吓到小姑娘怎么办，想表忠心也不是这么整的嘛。
  “不是啊，老黄，你看看再说。”
  老黄的注意力终于落到审讯员身后。
  当小姑娘的脸落入眼帘，老黄的瞳孔也瞬间瞪大。
  “茉……茉莉？”
  “？”沈清瑶疑惑：“谁？”
  沈清瑶的声音清脆空灵，尽管只是一个单字音，还是让老黄等人瞬间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