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户？

  不过沈清瑶身体老实了，嘴却是忍不住碎碎念：
  “我跟你们说，我是好人，八里村一等一的好人，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人的，你们把我带走，秦家人找不到我会出人命的。”
  几个红袖章大叔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沈清瑶，又忍不住对视。
  心道眼前的小姑娘双眸黑白分明，脸也白皙好看，即便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仍旧透露出满满的灵气。
  奈何，看起来挺聪明，脑子却不太灵光。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大伙心中的警惕更深。
  倒也不是担心她是敌特分子，而是最近各大高校正常招生，导致很多不符合人口迁移政策的人也趁机乱窜。
  特别是那些打着“新生”幌子偷偷跑回出生地的知青。
  这些天，大伙已经抓了不少这样的“黑户”。
  然而，黑户就跟雨后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大伙日以继夜的蹲守，早就蹲出经验来了。
  凡是外来的且没有被高校接走的十之八九都是有问题。
  这小姑娘便是典型例子。
  打从她被招生师生围着，大伙就盯上她了。
  果不其然，她并没有跟师生走。
  这个年纪，不是来念书的还能来做什么？
  很明显是偷跑回来的嘛！
  而且小姑娘的理由也忒离谱了，说什么回来是为了救人，她这年纪能回来救什么人？
  还不如说回家奔丧，回城治病云云。
  偷跑回城还不找点靠谱的理由，真不知是太笨还是太实诚。
  众人摇摇头，更坚定了把她带去盘问的决心。
  还好小姑娘的嘴虽然一直碎碎念，但也算配合，一路没作妖。
  将沈清瑶带到问询室，红袖章继续去广场蹲点抓人了。
  只剩沈清瑶在这封闭的小黑屋里弱小无助又可怜。
  当然，这是表象。
  沈清瑶五感发达夜视能力甚佳，即便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对她来说仍旧是清晰可见的。
  这个房间门和窗户都被厚厚的黑帘遮住，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房间也很空，只有最里头摆着一桌二椅。
  其中靠墙那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想来应该是审讯员，故意隐匿在黑暗角落暗中观察来人。
  毕竟，在极端黑暗幽静且无人的环境下，人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沈清瑶洞悉了眼前一切，也没做无谓的挣扎，只是默默来到那人对面坐下，静等盘问。
  审讯员没料到小丫头这么稳健。
  寻常被逮到审讯室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扒拉门和窗想方设法找漏洞溜走，又或者示弱喊冤枉向外头求救。
  每每这时候，他们就会无意识地透露很多讯息。
  审讯员只需等他们心里破防的那一刹那开灯，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今天小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半点也不挣扎，直接坐到了对面。
  只见黑暗里沈清瑶眼眸亮晶晶的，似乎在跟他对视。
  审讯员也不知小姑娘是真看见他了还是纯粹瞎蒙，但老办法明显不奏效了。
  思及此，审讯员只能认命开灯。
  刺眼的灯一亮，沈清瑶微微眯了眯眼睛，那模样就跟被强光照迷糊的小奶猫似的。
  审讯员仿佛看到自家刚会叫爸爸的小闺女，瞬间有些心软。
  他下意识伸手将光源拧柔和些，然而刚做完动作又反应过来自个儿在工作呢。
  审讯员赶紧摆正心态，再次把灯调到最亮。
  沈清瑶五感敏锐，被他这来回闪烁的操作给晃迷瞪了，眼泪不住地往外冒。
  心道这大哥忒不厚道了，这般闪她！
  审讯员以为她被吓哭了，虽有些惭愧但还是强装严肃刚正不阿开口：“害怕就老老实实配合，这样审讯也能快些结束。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把你的出生地，户籍所在地以及行程目的都交代清楚。
  现在组织从严打击人口乱窜问题，只有配合才有出路。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不要捏造谎言，否则后果很严重知道吗。”
  审讯员虽已告诫自己要刚正不阿，但语气比起平常还是柔和了许多，而且也透露了许多内容，算是给沈清瑶放水了。
  如果她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为自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个严苛的人，但看到沈清瑶却会莫名升起恻隐之心，很难冲她凶。
  沈清瑶可不知道审讯员有这般复杂的内心，否则高低得夸他一句有善根。
  她可是山神啊，国人对神仙自然是有天然好感，这是天性使然。
  虽然沈清瑶成了肉体凡胎，但灵魂仍是真神，翠微山神的光环，大抵便是人人都想亲近。
  毕竟她是山，是草木，是自然，无人不向往。
  当然，说这些跑题了，此时多亏审讯员贴心，沈清瑶可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小黑屋。
  好消息是他们没把自己当成敌特，但坏消息是他们把自己当成偷偷溜回城的知青了。
  沈清瑶默默叹气。
  幸亏她有前瞻性，出发前就找大队长弄了证明，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沈清瑶默默从缝满补丁的绿军包最里层掏出一方帕子，又小心翼翼打开，露出里头叠得整齐的几张纸。
  她将纸推到审讯员面前一脸虔诚：“我叫沈清瑶，家住江南玉山守鲤镇八里村，我不是流窜人口，也不是偷偷回城的，我有证明和介绍信是正儿八经来这里办事的。”
  审讯员一愣，下意识接过她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
  首先是一份身份证明，记录的是沈清瑶的基本情况和家庭住址，和她说的分毫不差。
  其次是一份盖有村大队以及镇居委会红章，同意她外出办事的证明。
  这份证明上还仔细地写明了外出缘由——寻亲结婚。
  看清这理由，审讯员再次迷糊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离婚回城的，假离婚回城的，佯装重病回城治疗的，回城给父母兄弟姐妹奔丧的……各种离奇的回城缘由，唯独没见过以进城结婚为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