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行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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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予熙的质问直接将沈霖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嘴里。
  他既没办法说陆予熙的话是错的,又没有胆子质疑官府公正。否则,就真的是否定皇帝的权力,有谋逆之嫌了。
  “沈阁老,”陆予熙再次点沈霖的名,“你怎么不回话呢?”
  沈霖依旧沉默不语。
  但有另一人接了陆予熙的话。
  “殿下。此问,老臣来答。”出来的是年近七十的内阁阁老魏墨,也是一众阁老中年龄最长,资历最深,威望最高的一位。
  魏墨出自世家,历经两朝,不参与党争,名下学生众多,就是隆运帝也不得不给些面子。
  但当年华悯太子一案,魏墨却选择袖手旁观,甚至有偏向太后的意向。不过是后来见隆运帝铁了心要和那些讲“孝道”的对上,怕自己被发了疯的皇帝一刀砍了,才勉强中立。
  说来,隆运帝也忍他很久了。若非顾忌他是两朝老人,不参与党争,又确实识点时务,隆运帝早就要将他也放到平王一党里去了。
  不过作为被新律法针对了个彻底的人,眼下他出来,代表的就是守旧一派,也恰好是守旧一派最大的势力了。
  “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殿下所言国法为尊自然有理,但国法却也难以调停所有宗族家务之事。况宗族、家庭之内若无规矩,又如何教养后嗣,传承家风?”
  “国有家族,若家族无规无矩,国家又怎可不乱?”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魏墨虽然最近几年自知惹了隆运帝厌烦,不常发声,但一出手,依旧是直指问题关键。
  但今日,陆予熙并不是为了说服他来的。
  “哦?那魏阁老觉得该如何呢?”
  平王与沈霖等一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魏墨身上。
  魏墨沉默良久,忽然抬头对上了陆予熙的视线。
  站在台阶之上的陆予熙面上依旧从容,嘴角含笑,看不出半分心思。
  朝堂安静了许久。
  直到魏墨忽而闭眼低头,沉吟片刻。再睁开眼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臣以为,新政可行,然不可一蹴而就。死刑重刑之权收归,保护个人私产,便已足够。”
  “那若遇国法与家法之矛盾呢?”
  “自然以国法为重。”魏墨回答,“想来,诸位同仁也能接受。”
  守旧一派当即哗然。
  陆予熙则是意料之中的点头,“到底是两朝重臣,目光毒辣,魏阁老所言确实有理。新律法稍作修改,未尝不可。”
  “这,这…”
  “魏老怎会退让?”
  “魏老若退,我等可如何是好?”
  “……”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守旧一派慌乱无措。
  平王与沈霖更是惊骇。他们万万没想到商议联合了这么久,最后会是魏阁老这个份量最重的人首先退让。要知道,新律法对魏墨的利益损害的可是十足的份量。
  但魏墨显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愿了,一众嘈杂之中,他忽而深深叩首一拜,然后艰难起身,缓缓退回了原位。
  陆予熙心下安定,更加淡定从容。
  “那么,还有谁有问题吗?”
  “臣…”
  有一人咬牙出列,想再挣扎一番,却直接对上了林时明似笑非笑的目光,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时林时和已经默默站在他弟弟身后,目光沉沉。
  他很怂的又退下了。
  还不想死。
  “你怎能如此没有骨气?”退回去的那位被身边的同仁痛骂,“怎能后退?”
  “你不怕死?去,看看霆云军愿不愿意给你留个全尸。”退回来的那个脸皮也不要了,“少在这儿撺掇本官,慷他人之慨。你行你上!”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骂人的那位同仁身上。他一时情绪上头,提脚想要上前,却也对上林家两个兄弟的目光,然后顿时脸色憋得通红,讪讪的又将脚放下了。
  “切。你不也废物一个,不敢出这个头?还有脸说我。”
  “……”
  “都是废物,又何必互相伤害?”
  “……”
  众人又安静下来。
  他们确实还有很多问题,不想失去对族人掌控的权利,不想再难以“礼仪孝道”苛求后嗣,但“贼首”一个败落一个退步,他们这些小角色又哪里敢同军权在握的镇国公府对上?
  这场新旧之战,注定是要以守旧派的大幅退让而告终了。
  那两个想出头的默默退回了原位,几息之后,其他出列的也随之陆续退回。
  这场斗争,以一派首领“投敌”这叫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为结果,彻底落幕。
  “好,既如此,太子妃。”
  受到召唤的林时明积极又快乐的上前,和他的夫君愉快对视。
  “在在在。”
  “由你带领刑部,听取魏阁老之建议,修订新律法,十日后交内阁核定,晓谕天下。今年七月,旧律法废止,新律法正式实行。”
  “遵命。”
  *
  宣政殿内。
  陆予熙正与隆运帝复盘今日朝会。
  按林时明命令前来侍奉君王的妃子今日显然训练有素多了,完美充当了照顾人的工具人,全程恭恭敬敬,不敢多说半句。见陆予熙等人过来,也很有眼色的福身一礼,而后悄然退出殿外。
  陆予熙端起面前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
  “看样子,今日甚是顺利?”
  “是,全在父皇意料之中。魏墨退让,律法稍作修改便可发布。修改之后的内容就是咱们预期的目标,并无较少。动作快些,刚好赶得上拿太后与平王做第一祭旗人。”
  “如此甚好啊。”
  “只是儿臣有一事不明,这魏阁老,为何就愿意退让呢?”
  *
  嗯,平王又同样在问这个问题。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是彻底破防了,边摔东西边问的。
  “为什么?”
  “为什么那魏墨要投向太子?难道新律法不正是针对他这种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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