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楚楚的选择

  李云哲是皇子中地位最差的，却是生得最好看的。
  此刻，他绚烂一笑，堪比夏夜璀璨星辰。
  可江唯音只觉得恶心。
  她与李云哲相识于一场“意外”。
  今年开春，她约了朋友去郊外踏青。
  谁知竟遭遇匪徒。
  她从小习武，还带着会功夫的明桃及几个护卫，
  可匪徒人数实在太多。
  寡不敌众下，眼看就要遭殃。
  关键时刻，李云哲带着府中护卫，正巧路过，出手救下了他们。
  至此，她才与李云哲有了近距离接触。
  大夏风气相对开放，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苛。
  自那次出手相救后，李云哲时不时寻些事由，约她相见:
  赏花、饮茶，看景……
  还经常送她些女孩子喜爱的小物件。
  在这一波又一波的温柔攻势下，情窦初开的她，彻底沦陷了。
  然而，前世被打入冷宫后，
  江楚楚得意洋洋地告诉她，
  李云哲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只是为了拉拢老侯爷的旧部。
  就连那次郊外击退匪徒，都是假的。
  那些所谓的匪徒，其实都是李云哲找人假扮，提前安排好的……
  “唯音，好生生的，怎么掉落悬崖了？
  还好吧，哪里可有受伤？”
  李云哲假装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江唯音的回忆。
  抬头迎上他虚情假意的目光，她愈发作呕。
  不过，为了不扰乱自己的计划，她还是掩去眼底的憎恶，平静诉说了自己不慎滑落悬崖，又如何得救的经过。
  看着她淡淡的神色，李云哲有点奇怪。
  经过他一番谋划，江唯音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每次见到他，都欢喜不已，寸步不离地围着他，
  左一个“殿下”，右一个“殿下”，什么事情都想与他分享，
  如同丛林里的画眉，叽叽喳喳，连眼睛都散发着喜悦的雪亮光芒。
  可此刻，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却莫名透着一股淡淡的冰冷，
  声音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感情，
  就连那双看到他时，总是闪烁着雪亮光芒的眸子，
  也如同被山里的冰雪侵染了似的，蒙上了一层他看不懂的雾气。
  “你还说你无碍，
  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定是吓坏了，瞧着到现下都还没缓过来。”
  江唯音的疏离冷漠让李云哲很不适应。
  思忖了片刻，他自认为发现了发现了原因。
  嗯，没错，她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魂不附体，才会看上有点冷淡。
  “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你未受严重的伤，我总算可以放心些了。
  我本是约了几个重要的朋友见面，听闻你出事，不管不顾赶了过来。
  如今瞧过你了，我也安了心，这会儿还得赶过去见那些人。
  你先好生歇着，等我得空了再来看你。”
  换做以前，李云哲说自己特意推了与重要朋友见面，马不停蹄赶来看她，
  江唯音必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她只是客套地朝他福了一福：
  “殿下有事要忙，便快去吧，不必为我耽搁。”
  李云哲：“……”
  不是，他都说自己为她推了重要客人，她怎么还是这种冷淡反应？
  以前，他总嫌她叽叽喳喳，太烦人。
  每次见面，恨不得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而每回他要走，她都是依依不舍，
  从未像今天，还主动催促他赶紧走，别耽搁。
  李云哲忽然有点不习惯。
  “咳……”他轻咳一声，借以掩饰突然涌上来的不自然。
  “那我先走了，你赶紧去歇着。”
  他又说了一句，见江唯音依然没多大反应，才悻悻地转身离去。
  “琴华，我想吃东华街的红豆酥，你去买些回来。”
  李云哲前脚刚走，江唯音就找了个借口把琴华给支走了。
  随后，她回房等待。
  不出片刻，被她派出去的明桃就赶了回来，禀报道：
  “大小姐，正如您所料，二小姐带着两个心腹婢女匆匆出府，
  走的正是与六殿下同一个方向！”
  闻言，琴荷吃了一惊：
  “二小姐与六殿下走得同一个方向，她、她想做什么？”
  明月话很少，可眼里也流露出诧异的目光。
  前世，这个时候的江楚楚还瞧不上在一众皇子中最没势的李云哲，
  正拉着何妙云，绞尽脑汁谋划着如何嫁入东宫，去做太子的侧妃，将来好一步登天。
  直到后来，东宫出事，太子殒命。
  储君之位空悬，
  李云哲在她的帮助下，开始崭露头角，
  江楚楚才彻底摒弃太子，改为对他动了心思，暗中开始设法勾搭。
  可如今，江楚楚重生回来，
  很清楚东宫太子很快会倒台，
  一场激烈血腥的夺嫡之战随之将拉开序幕。
  那么这回，这女人会作何选择？
  她会不会设法接近太子，
  想办法阻止他在接下来的宫宴上出丑，从而引得龙颜大怒，
  帮他躲过这次灾祸，借此赢得太子的信任，顺利嫁入东宫？
  江唯音思前想后，觉得江楚楚会做出这种选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前世，在帮李云哲谋划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分析过，
  太子之所以倒台，
  并非他在宫宴上失态这么个独立事件引发，
  而是前前后后众多因素交织在一起。
  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一点，
  那就是太子不得圣心，
  才会让元康帝在他出事后抓住机会，借题发挥。
  若元康帝认同并喜爱太子，以他的脾性，太子闯了再大的祸，都会设法帮他遮掩。
  换句话说，如今之际，想要保住太子，
  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挽回圣心，设法打消元康帝易储的念头。
  然而，这谈何容易？
  上辈子这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江楚楚，都还没掺和到皇族争斗中，只是待字闺中的少女。
  对太子倒台的各种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哪怕重生而来，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事情走向，力挽狂澜。
  所以，江唯音判断，
  江楚楚应该会放弃太子这条线。
  那么，她会不会选择其他皇子？
  大夏除了太子、李云哲，
  另外还有四位皇子也都不容小觑。
  大皇子母妃是贤妃，外祖家在朝中担任要员，势力强盛。
  三皇子是宠妃徐贵妃所出，天资聪颖，很受元康帝喜爱。
  四皇子的母妃淑妃是元康帝少年时期的白月光，因为早逝，成了元康帝心中永远的痛，故而非常宠爱她留下的这个儿子。
  五皇子早夭。
  还有位七皇子，和太子一样也是嫡子。
  只不过，太子乃先皇后所出，七皇子则是继后所出。
  这几位皇子，哪一位看上去都比李云哲有实力问鼎龙座。
  前世，他们也确实给李云哲造成很大麻烦，
  其中两位甚至一度距离皇位仅几步之遥。
  所以，江楚楚若能好好利用重生携带的记忆，
  协助那两位差点成功的皇子中的某一位，
  避开前世失败的关键点，
  可要比支持李云哲从最艰难的底层一点一点谋划博弈，
  最后九死一生，才杀出重围，要简单得多。
  江唯音之前对明桃她们说，
  她要利用琴华试探一件事，
  就是想试探江楚楚这辈子会做出何种选择。
  如今，答案已经明了。
  江楚楚迫不及待地追着李云哲出府，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呵，她不禁冷笑。
  重来一次，江楚楚还是选择了李云哲，
  选择了一条她自认为最简单容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