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谎言难圆

  最早，凯尔也不怎么相信坎蒂丝神明子嗣的身份。
  即便到了神国，也没以为如何，等接受了萨坎的传承后，才彻底认清这一事实。
  神明子嗣与后裔可大有不同。
  泛大陆而言，也有着以神明后裔自居的神之遗族。
  这些家族传承数万年，虽未必占据疆土称王称霸，但权势依然可与一国相较。细致到某一个体，也是天赋出众，可称人中龙凤。
  可即使如此，也无法与神二代相提并论。
  二代，有着一手的传承，有着神之遗族也未必拥有的神性，甚至还能执掌神国。
  细致到坎蒂丝，她还有着身为神明的父母的教导！
  知识、阅历、经验，种种无法传承的东西，远比引以为傲的血脉更加难得。
  若是为了拔高坎蒂丝，凯尔大可以实话实说。
  可这必将牵出萨坎，他的理论和冥想法则足以威胁与推翻诸天神明！
  凯尔可不敢在教皇面前秃噜嘴。
  萨坎堂堂神明都得躲着，他这点微末水平，随便来个高手都得跪。
  可是他试图隐藏坎蒂丝神二代身份的话，到了萨莱姆耳中味道就变了。
  坎蒂丝如果是神明后裔，就意味着她与神之遗族一样，背靠族群！
  过往，萨莱姆眼中的坎蒂丝不过是异位面的旅行者，哪怕是疾风盗贼团的一员也无所谓。
  盗贼团算什么？相比于神格的大是大非，劫掠不过是任性些的小打小闹而已。
  包括在凯尔与盗贼团的关系上，他也有意放纵。
  他眼中的凯尔，性情稳重，善于思考，可比成年人；可又太过纯善，幼稚如小儿。
  这样的人心理往往过于理想化，正需要盗贼团这种恶势力来展现什么叫现实。
  只有见识过世间丑恶，且仍能保持热爱的人，才堪当大任！
  可坎蒂丝一旦牵扯族群，问题就复杂了。
  她的强大与博学只限她一人，还是整个族群都是如此？
  她不看重神格，她背后的族群也是如此吗？那所看重的又是什么？乃至于背后的先祖，追求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萨莱姆追问起坎蒂丝的具体情况。
  “她来自哪个位面？是哪位神明的后裔？她所在的家族在那个位面是什么地位？”
  “啊？呃...”
  凯尔懵了。
  他没想过随便一句遮掩的话能引来这么多问题。他也不敢撒谎，生怕被看出破绽。
  “你不是去了她所在的位面吗？”
  “呃，嗯，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她家只有一头巨龙在。”
  “巨龙？”
  “对，巨龙，我的生命力只剩这么点，就是巨龙的缘故。”
  凯尔极力想把话题往巨龙上引，但萨莱姆却偏不。
  “她所在的是哪个位面？是否与大陆有联系？”
  “她...也是个神国。”
  “神国？！”
  凯尔被逼的没了办法，而萨莱姆闻言再难掩惊诧之色。
  职业者晋级到圣级，就可以探索开发自身的领域。
  成为神明后，领域可具现化，辅以司职、信仰，可缔造完善的神国。
  神明陨落，失去本源的神国也会分崩离析。
  而一个稳定的神国就意味着......
  萨莱姆不相信下层位面会存在神明。
  “所以，那里还有一枚神格？！”
  而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的凯尔，听闻此语又是一阵呆愣。
  我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他不得不承认：“是有一个神格，我帮坎蒂丝回家，可以在传承和神格里选一个，我选的传承...”
  “你先别说了！”
  萨莱姆头一回如此粗暴的打断他人的话。
  他脑子里实在乱的不行，因为他所想远比凯尔更深远。
  埃德加、凛冬女神、坎蒂丝先祖，这都三枚神格了！谁在背后搞批发呢？
  坎蒂丝舍得拿出埃德加的神格也就算了，可连她先祖的神格都不在乎吗？
  她和她的族群不指望先祖复生？
  还是说，她们所图更多？！
  萨莱姆揉着脑袋沉默不语，又豁然起身，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这是凯尔头一回见堂堂院长如此失态，心中不断回想，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旁的埃布特忽然开口。
  “凯尔，你知道神魔大战的起因吗？”
  “信仰呗。”
  凯尔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刻板印象中，凡是涉及到神魔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不不不。”
  埃布特却摇起头，他手指天穹。
  “那茫茫星空是无数的大陆，或多或少都生存着智慧种族，而位面比之繁星更多。
  神魔就这么在意这大陆上的信仰？
  因这点信仰，拼了万万年，拼的无数神明陨落？
  哪怕是创世神划开神界后，还依旧乐此不疲？”
  凯尔张张嘴，他感觉一个重磅炸弹即将轰炸他的认知。
  萨莱姆也停止踱步，猛然回首，双眼爆出异样的光彩。
  “只我们脚下的大陆就曾燃起无数次烽火，从最早的海族侵攻陆地，到人族与蛮荒之争，以及魔族入侵，其背后都是神明的鼓动！
  而原因只有一个——海洋御心！”
  “海洋御心？那是什么？”
  “是元始；是终焉！”
  萨莱姆高昂的语调充斥着整个客厅。
  看着茫然的凯尔，埃布特缓缓道：“创世神你知道吗？”
  凯尔点点头，“知道啊，创造了一切的至强神明。”
  “不。”
  埃布特再度断然否决，“或许他创造了元素，创造了神明，创造了神界，但是，世界并非他所创造。
  我们应该说，他与世界一体！或者说，他就是世界的意识，世界就是他的躯体。”
  说到这里，埃布特忽然诡异的一笑。
  “那么问题来了，神性有了，神躯有了，神格呢？”
  凯尔心弦一颤，“海、海洋御心？”
  埃布特点点头，不复言语。
  “所以诸天神明万万年来卷起无数斗争，为的是抢夺创世神的神格？！”
  但很快凯尔就发现了这一说法的漏洞！
  如果诸天神明早就在打神格的主意，那他就这么看着？不是应该早做惩戒才对吗？
  埃布特道：“在说明这个问题前，你要先弄明白创世神是什么！”
  这叫什么问题？凯尔一脸疑惑。
  “我说了，世界是创世神的躯体，所以，你、我、这间房屋、光明神，哪怕是一只蝼蚁，都是一样的，都是这躯体的一部分。
  与房屋不同的是，我们拥有意识。我们的意识从这躯体中诞生，最终也归于这个躯体。
  所以，什么是创世神？
  你是，我是，他也是。但创世神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
  创世神，过去在，现在在，未来也在。你能明白吗？”
  凯尔挠挠头，“差不多、能明白.....吧......”
  这大概类似于“我与宇宙的辩证关系”？
  创世神就是恒在，久在，永在？
  埃布特也不管凯尔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继续道：“如果能弄清这一层关系，那么就要讲到海洋御心了，它是世界的本源。
  正如萨莱姆院长所说，有了它，就知道世界是怎么诞生的，也可以让这世界结束。”
  萨莱姆补充道：“与其合而为一，那么你就是创世神，一切，只在你意念之间。”
  凯尔再次点头。
  创世神，就好像小说中的天道一样，真实存在着。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他就是至高神之上的至高！
  可是！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两位再怎么大佬，凭什么知道这些？！
  “您两位......”
  “怎么了？”
  两位大佬并列而站，从凯尔的视角看，两人仿佛组成了地狱之门，一切的恶意都在其间。
  可他仍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难道你们也打海洋御心的主意，想成为创世神？”
  萨莱姆也就算了，说到底也是不信仰某个神明的人类。可埃布特你是教皇啊！你这是想截光明神的胡？你的信仰呢？
  “啊哈哈哈哈......”
  萨莱姆仰天大笑，半晌后，正视着凯尔道：“我不想成为什么创世神，我只想守护好人类！
  这是霍格家族的使命！我的先辈如此，我如此，我的后继者也将如此！”
  而埃布特，的确与过往的教皇有所不同。
  他并非自小信仰神明，信仰无法让他饱腹。
  加入教廷成为神官，也不是信仰，只是为了救小四顺道而已。
  乃至于他还胆敢将大预言术教给瞎子，说一句离经叛道也不为过。
  但，神明有神明的想法，凡类有凡类的活法。
  离经叛道与忠贞不渝也并非不能共存。
  埃布特过往的所作所为也确确实实并没有背叛光明神。
  只见他望着窗外的繁星，开口道：“海洋御心，对于神明而言都是传说，又何况我们凡人？
  可是它的存在却影响着大陆，说不定有朝一日神明还会如从前那样降临大陆，掀起腥风血雨。
  所以，为光明神寻找到海洋御心！这不仅仅是为了神明，更是为了我们！”
  作为教皇，海洋御心自然是教廷从光明神处得知。
  而萨莱姆这边的消息则是从佐伊·霍格处一代一代传承至今。
  “我的祖先，佐伊·霍格，在成为神明后，眼光从人族与魔族的抗争转移到神明间的争斗上，因此也调查到了这些秘辛，并且在神界稳定后，间歇与大陆有过沟通。
  所以，影子议会也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