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在害怕什么

  陆清妍的剑道深受师尊赤璃仙子的影响，崇尚一剑以破万法，追求绝对的力量。
  这种剑道当然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陆清妍的剑道境界还远远达不到赤璃仙子的水平，实力不足，一剑也就破不了万法。
  战斗时一旦被敌人熟悉了招式，抓住了破绽，那么她也就危险了。
  凌枫的剑道就是另一个极端，学习百家之长，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使出合适的招式应对。
  同样，他的问题依旧存在。
  剑术杂而多，难以专精。
  对付敌人时往往只能做到压制和缠斗，不好取胜。
  两个人的剑道理念宛如一纸两面，背道而驰。
  同时，两人的剑道又能直击对方弱点，给予启发。
  比如陆清妍，师尊时常教导她应该学习其他流派的剑法，不求精通，但也要知晓优劣。
  一剑破万法也要掌握技巧。
  如果傻傻的只会朝着敌人最擅长的地方进攻，除非境界悬殊，否则只会吃大苦头。
  又或者凌枫，他现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项。
  凌枫在青莲剑胎的加持下他能够掌握各家剑法的精髓，却也因为学得太杂掩盖住了自己的道路。
  如果只是沿着前人的道路，合不合适是一说，另一方面他也很容易走到头，上限会被限制死。
  摆在他眼前的问题便是，如何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剑道。
  这一点，年纪轻轻就自创剑技的陆清妍可以给他很大的帮助。
  “凌枫，你有持剑的理由吗？”
  陆清妍合上剑道笔记，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这种东西，我当然有。”凌枫思考了片刻，“像是想要成为一人一剑，行走江湖的大侠。想要提升实力，追求剑道更高的境界。”
  “要说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
  陆清妍听到后一愣，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
  是的。
  真元宗大师兄，大长老亲传弟子，传言中身怀惊人背景的凌枫。
  竟然会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是啊。”凌枫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杞人忧天的故事听过吗。”
  “假如我说真的有一天太阳、月亮还有星星会掉下来，脚下平整结实的土地真的会塌陷，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凌枫只是比喻罢了。
  未来世界的天空并不会塌下来，地面也不会崩溃。
  因为崩溃的只可能是他的世界。
  在得知自己是反派的那一天，凌枫心底一直怀着淡淡的不安。
  或许某一天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就会蹦出来一个气运之子，携带着无可匹敌的运势，一步步把他拥有的东西全部夺走，粉碎。
  “如果那样，还真有点可怕。”
  陆清妍认真的想象了一下。
  “啊？”
  “太阳月亮星星这些东西掉下来，岂不是没了昼夜之分。大地若是塌陷，我们岂不是没了落脚的地方。”
  “哈哈哈。”
  凌枫这才想起来，修仙界根本没有恒星、月球、太空和星球的概念，嘴上说的掉下来，在他们眼中也仅仅是消失罢了。
  细想之下，不禁失笑。
  “居安思危，有什么好笑的。”
  “咳咳，只是觉得陆清妍你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挺可爱的。”
  “...可爱？”
  陆清妍觉得气恼，罕见的白了凌枫一眼。
  这一眼，少了几分仙子的清冷，多了几分少女的娇媚。
  反差只了存在一瞬，惊鸿一瞥。
  陆清妍的情绪调节能力很强，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调整好了状态。
  “说回正题吧。”陆清妍摸了摸腰间佩剑，“我觉得你的心思太杂乱了。”
  “太杂乱？”
  “嗯。师尊曾经告诉过我，若是想要在剑道一途走得足够远，持剑时的心境就不能繁杂。”
  陆清妍眼底流露出追忆。
  “世人总说凡事不要太过极端，容易走进牛角尖。”
  “但是剑道一途怎能不极端，不够极端又怎能走到极致。”
  “不管外界如何纷扰，拿起剑的那一刻，你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如此，方能剑心通透，无往不利。”
  走极端，才能在剑道上走向极致。
  凌枫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因此有些迷茫。
  隐约间有一丝灵感，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当然，这只是师尊教我的剑道。”陆清妍回过神，“其他人的剑道我不太清楚，希望这些能帮到你。”
  “这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
  凌枫实话实说，至少让他找到了提升的方向。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他看了眼外边，转头时敏锐的发现陆清妍情绪有点紧张，“这些剑道笔记你若是感兴趣，看完以后再还我也无妨。”
  “可以吗？”
  陆清妍小小的松了口气，她确实挺需要这些笔记的。
  “当然可以。”
  ......凌枫离开了。
  陆清妍没有第一时间翻看剑道笔记，而是把它们都先收了起来。
  和凌枫聊过后，她的思绪有点乱，需要平复一下。
  她用一只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平放到桌面上。
  这是一把通体淡蓝的长剑，剑身细窄，剑刃反射出摄入的寒光。剑柄处雕刻了精致的纹路，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白龙。
  此剑名为细雪。
  陆清妍的剑道水平得到师尊认可后，师尊外出寻来的特殊材质亲手炼制而成。
  剑体冰凉，重量适中，陆清妍一直很喜欢。
  只要看着这把剑，她的心情就会渐渐平静下来。
  在陆清妍被师尊收入门下之前，也曾有过一把外表类似的剑。
  只不过那把剑相对来说小一些，重量也轻一些，适合小女孩挥舞。
  后来因为一些事，剑断了。
  她拜入了真元宗，成为了赤璃仙子的第一个徒弟。
  ...持剑的理由。
  陆清妍不得不承认，凌枫的某一点和自己很像。
  居安思危。
  正是因为害怕某一天的到来，才会不断的修炼，不断的挥剑。
  只不过相比之下，凌枫似乎表现得更焦急，背负的重量也更多。
  虽然被凌枫用开玩笑的语气糊弄过去了。
  但是陆清妍依旧感受到了，凌枫心底下潜藏着的躁动和不安。
  为什么，要害怕？
  陆清妍想到这，突然有点好奇凌枫到底是怎样的人了。
  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她恰好知道一个合适的人。
  收好佩剑，陆清妍起身走了出去。
  赤璃峰的另一边。
  沐瑶洗漱完毕，正要打算坐在榻上修炼一会，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