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二字与平庸相斥

  宋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拎得清，还有些冷漠的人，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将一个人放在心里。
  但有些事好像不受理性控制。
  不知不觉，宋溪来到了高一开学时第一次见江逾白的地方——学校的实验楼附近。
  据储明月他们这批从一中初中直升上来的说，这块区域原本是荒废的后山，除了一些偷偷恋爱的情侣基本没人来，后来被江氏集团投资盖了生化实验楼和报告厅，以及为了凸显一点艺术性的人工湖。
  就在这个湖里，他们第一次见。
  倒也不是宋溪溺水，她自从学了游泳就技能爆发，这个湖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不过当时为了给另一个女生一个教训，她顺势而为装作沉水的模样藏在不深的湖底。
  没想到不到两分钟，水中出现另一个身影，宋溪怕他出事先一步抓着他的衣服出水。
  出水那刻，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男生紧蹙的眉头也表露出他此刻的难以置信和愤怒。
  宋溪惦记自己的目的，快速向岸上游去，爬上岸就对着岸上女生一个巴掌挥过去，外加一顿谩骂。
  再回神的时候，湖里那人已经不见，只留岸上一串湿淋淋的脚印。
  她想多半这个男生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可是实际情况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
  再见面是第二天开学典礼。
  除了本部直升的，其他同学基本都是初次见面，每个人都像刚到新家的小猫咪应激，束手束脚却又被迫地拥挤着向大操场去。
  操场入口也就那么点儿大，又是石梯，走得再小心也难免左边被人撞一下，右边被人踩一脚。外婆刚给买的新的小白鞋不用想也知道惨不忍睹，就在新一轮撞击出现后宋溪捏拳反击。
  结果——这人道歉了，声音还怪好听。
  像夏日里冒着冷气的冰镇气泡水，音调散漫，又低低的，带着点儿鼻音，更加松松懒懒了。
  宋溪不由地偏过头，熟悉的侧脸撞入视线时懵了一秒，差点以为看错了。
  男生却把她的注视当做‘被撞肩后的质询’，于是又盯着她的眼睛道了声歉。
  从对方清澈的眼里，宋溪察觉对方并不记得她。
  说不上来是松口气‘原来人家不记得丢脸那件事’，还是遗憾‘啊原来他不记得我’。
  宋溪摇摇头。
  只是这样也不至于就喜欢上，又不是一见钟情。
  但他实在太不同了。
  记得那天他作为新生代表需要上台讲话。
  不知道上台前发生了什么，他是一路踩着楼梯跑上去的。
  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校服裤子，黑色碎发随风而动，衣角被风吹得鼓起。
  明明是闷热的夏季，却偏偏给这位如同宫崎骏动漫里的少年男主写了一出剧目。
  “大家好，我是江逾白。”
  低醇的嗓音从音响传出，带着电流又带着夏日灼热的气息。
  他特意等了几秒钟，待台下讨论的声音见低，才继续不慌不忙展开自己的演讲。
  “很荣幸，能够代表着高一新生在这里发言。在此之前，请先允许我以江城一中初中部少年1班学生的名义向辛勤培育我们的全体老师和学校表示深深的敬意……”
  “其实上台前，我问了校长一句话，既然是给高中新生讲话难道不是应该邀请刚毕业的学姐学长吗？校长给了我一个白眼，没有理我。”
  台下轰然一片笑声。
  他又说：“我早料到了，所以我特意咨询了前两届一个学姐，她让我给大家传达几句话。”
  “高中三年，陪伴你最久的会是密密麻麻的试卷和笔记，是手上沾满的笔墨痕迹，是笔尖和纸摩擦的簌簌声，是一本又一本的错题和反思，是一根又一根用完的笔芯，是页面泛黄而褶皱的课本。优秀会吸引优秀，庸俗会吸引庸俗，实在融不进的集体就放弃。在这三年，你只需要做好这几件事，坚定不移的努力，勇敢地向老师请教问题听老师的建议……”
  “别小瞧了自己，少年二字与平庸相斥，请相信自己。”
  “最后，送给大家一首祝词：知难上，戒骄狂。常自省，穷途明，事毕于今，不溺于过往，早登青云。”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下的宋溪心跳得很快。
  “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