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法无天

  杨川从系统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听到燕无垢的话，他嘴角轻撇，似是有些不屑。
  这道目光，让燕无垢心中怒火四溢！
  她正欲发作，杨川却先开了口：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在这朝堂上已经宰执三载，寸功未立，陛下不以臣才疏学浅仍予重任，命臣为翰林院学士。”
  “臣纵然脸皮再厚，也不能继续在这朝堂上待下去了！这翰林院学士的位置，怕是当不得！”
  “臣，乞骸骨！”
  杨川说完之后，一揖到底。
  在所有人的错愕目光之中，只见杨川将顶上乌纱摘了下来，又将身上的蟒袍脱下。
  在无数道惊讶的视线中，放在了燕无垢面前！
  百官们懵了！
  燕无垢更是一脸惊诧，双手攥紧了拳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杨川。
  她虽然有心打压杨川，但是却也从未想过让杨川远离朝堂！
  燕无垢虽然觉得杨川抢了自己的风头，甚至逐渐有些不受控制，但是她也清楚杨川这些年来为大康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
  一片赤诚之心，再加上强大的能力，才换来了大康如今的盛世。
  也正是因为还想要利用杨川，推行变法，她才会将其任命为翰林院学士，随时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而如今，杨川竟然打算乞骸骨！
  他才多大年纪？
  所谓的乞骸骨，无非是推托之词罢了，他还真是一点买脑子都不给！
  燕无垢心中平白生出一阵怒火，死死地盯着杨川说道：
  “杨川！尔不过是一介草民，是朕给了你往上爬的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当真是要辞官吗！”
  怒火攻心下，燕无垢也开始口无遮拦，或者说…此时的燕无垢才算是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眼含怒意地看着杨川，与之对视着。
  这家伙，当真是仗着自己的恩宠，无法无天了！
  竟然还想要以这种手段，逼她让步？
  可杨川心中却并没有任何要挟的想法，系统已经帮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既然在大康朝堂上待得不痛快，离开就是了。
  反正今日他也已经认清楚燕无垢内心的真正想法，此间再无任何留恋，何况他也不是贪恋权贵之人。
  “陛下，臣意已决，既然没有能力在这朝堂之上立足，臣又何必自讨无趣？这三年来倒也多谢满朝衮衮诸公多予配合，支持变法。”
  “也多谢陛下，给了草民如此大的权力。”
  杨川说完之后，再无留恋，径然转身离去。
  他念头通达，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既然此间留他不得，他又何必没脸没皮地赖着不走？
  如今的他不过是双十年华，正是风光无限的年纪，既然有着把大康从一弱小边陲之国治理成泱泱大国的能力。
  在这方世界，自然有的是他的用武之地！
  下岗太宰再就业，有的是东家招揽。
  “杨川！”
  身后传来了燕无垢无比尖锐的声音。
  自从登基大宝之后，燕无垢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今日你要是踏出了大殿门口，朕与你再无往日之情，难道你就不顾及这些年来朕与你的情谊吗！”
  燕无垢声嘶力竭，双眼通红，此时哪里还有一国女帝的威仪，反倒像是与情人决裂的深闺怨妇。
  百官们无不摇头叹息。
  似这般情绪容易被轻易动摇之人，如何能做得好一国之君？
  不过燕无垢如此失态地挽留杨川，想必他应该会回头吧？
  众人再看杨川，他的步子果然停了下来。
  燕无垢心中一喜，看来杨川果然还是会被自己轻松拿捏的。
  可杨川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变了脸色：
  “往日之情？若是陛下记得往日之情，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陛下，莫要颠倒了缘由！”
  说完这句话后，杨川再无任何留恋，一步跨出。
  走出殿门的杨川，抬头看着朦胧天色。
  丝丝秋雨，沾衣欲湿。
  缕缕秋风，吹面不寒。
  杨川畅快一笑，只觉天地无限，自己这些年来一门心思都放在大康和燕无垢身上，却也有些辱了穿越者的这一名号。
  大丈夫当有万里之志，何必因为某人某事，而寓居于此间呢？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今后的日子倒也痛快！”
  言念至此，大笑一声，畅然而去。
  衮衮诸公，听得此言，不由回头望向殿外。
  唯余漫天秋雨，不见白衣。
  坐北朝南的燕无垢，自然是目送了杨川离去。
  她目光阴沉，原本束缚在她身上的桎梏总算是打破了，可不知为何燕无垢心中却感觉到阵阵发堵。
  一旁御史大夫冯璋急忙恭维道：
  “陛下，可喜可贺啊！您总算是把那目中无人的家伙给赶走了！今后在这朝堂上，就您独断朝纲了！”
  燕无垢神色稍霁。
  不错！
  今后在这朝堂上，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束缚了！
  杨川这些年来仗着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处处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这次就要让他明白，大康并不是缺了他就会亡国的！
  自己，才是大康的柱石！
  ……
  太宰府。
  “哗啦！”
  一声巨响传来，门口御笔亲书的“太宰府”牌匾，轰然落下，掀起滚滚烟尘。
  换了一身便服的杨川，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这座府邸，当年还是燕无垢赏赐给他的。
  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府中的所有下人都已经遣散，只有身边剩下的一名贴身婢女…
  杨川回头看了眼，一位姿色丝毫不逊色于燕无垢的女子，双目盈盈。
  周围几名奉命前来收回府邸的官员，看着眼神中充满坦然的杨川，心中倒也有些钦佩。
  陛下这卸磨杀驴的手段，做的确实有些难看，可人家杨川却丝毫不介意。
  “太宰大人，您何必让陛下如此难堪呢？想来只要您低头服软，向陛下认个错，定然能重新回到朝堂的。”
  “您也知道陛下对你的感情……”
  户部左侍郎许平，苦笑着说道。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川打断了。
  “许大人，莫要称什么太宰了，如今我已是布衣之身，当不得你这般尊称。”
  “这本是我自己选择，您无需劝说。”
  说完之后，他便和婢女踏上了马车，悠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