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可不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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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种满百花的园中放置七个不同的木桩,抢庄的人要单脚站立在桩子上,不可蹲下,也不可两只脚同时触碰木桩,更不可用手。这如何能站的稳呢?本郡主对此不甚了解,不如就请李嬷嬷亲自示范一下吧。”
李嬷嬷噗通一声跪下,“郡主,和硕郡主,老奴年纪大了,站不得了,头会晕……”
“上桩!”流青一摆手,只见府丁抬着半人高,半掌粗的木桩走了过来。
李嬷嬷连连求饶,让她站桩,还不如让她学规矩了,这不是要她这条老命吗?
忽然,院落外的一根树枝上,颤动了几下,就像有猫儿在那短暂的停留过。
温宁一直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但她不确定对方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楚慕白、陈志远、战家,还有当年杀害先王妃的人,都是她的仇人,但能雇养得起武功如此高深的人绝非一般身份,或者是比她想象中更强大,更可怕的存在。
她曾用丹瓶试探过这只鬼,确认他触碰过丹瓶,但又原封不动还回来,想来那个人对她的起居日常比较关心,应该暂时还没有动杀她的心思。
这时,两个府丁一人举着一侧身体,就把李嬷嬷举到木桩子上。
木桩底端已经加固,但是半人多高的桩身,单腿踩到上面,本身就会降低人的平衡力。这原是前朝宫中传出来的法子,专门训练新妃用的。
她这还没站稳,府丁的手就已经撤走了。身体骤然失去支撑,人直接从上面坠落下来。
摔得七荤八素,痛得她直哎呦!
温宁淡淡的看着她,目光冰冷。
流青悄然低下头,温顺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藏匿的喜悦。
李嬷嬷摔的很重,半幅身子都在痛。
可这院子里的主子没说停,自然就不能停!
府丁们可不管她能不能受得了,难得有机会可以让她尝尝被人整的滋味,再次把她举到木桩上。
她倒也不蠢,摔一次长了教训,手臂平伸控制平衡,单脚立在上面比第一次稳当很多。
可这也维持不了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到,李嬷嬷就受不住了。拉下老脸,“郡主,打狗也要看主人,老奴在王府侍奉主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么折腾老奴啊!”
“此言差矣!”温宁沉声开口,“我们都是为了王府,免得冲撞了贵人的忌讳,怎么能说是折腾呢?”
府丁不屑的扫了一眼李嬷嬷,平日里仗着自己是王妃身边的掌事嬷嬷,趾高气昂,收拾起人来比主家还狠,这府里品级低一些的家仆丫鬟都没少受她的气。
鸡鸣时分就叫人起来学规矩,这明摆着就是在折腾人玩!这个时辰除了厨娘要先起来准备食材,供主厨使用,其他下人都还没起呢,更别说是王妃了。
学什么规矩?
亏她说得出口!
这回栽倒更厉害的人手里,也是她活该,报应!
墨温宁打了一个哈欠,眸光慵懒的望了一眼夜空里的星辰,闪闪亮亮的,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天气好,她的心情也好。
“本郡主体弱,贪不得晚,李嬷嬷先示范着,本郡主得先去歇着了。要不明日起不来,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李嬷嬷直接从桩子上摔下来,也顾不上身上摔得疼痛,一骨碌跪下,“郡主饶命,老奴知道错了,郡主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温宁看着她砰砰的磕着头,莞尔一笑,“那依李嬷嬷之见,本郡主什么时辰去学皇室礼仪才算合适啊?”
李嬷嬷一愣,抬头望着她,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说错话再被罚,“郡主睡醒之后,用过膳,才算合适?”
墨温宁看着她好一会,才心满意得的嗯了一声。
李嬷嬷一股酸直冲鼻尖,头沉在地面上。
自从她被战玉容升为大嬷嬷,都是她给别人气受,何时再受过这种委屈。
李嬷嬷回了齐月阁,看着昏暗寂静的院子,就连王妃房前守夜的丫鬟都倚在游廊下睡着了,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一声没吭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睡不着,有的人却睡得香甜!
夜风撩撩,树叶透过月光透射在地面的影子,微微晃动着,忽然一团黑盖过树影,直奔温宁的榻上而来。
以为是梦中摸到了青蛙,厌恶的一甩。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谁?”温宁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借着月光透过朱窗投进来的昏暗光线,勉强看清那是个人。
还是个男人。
温宁握住袖箭,蓄势待发。见他不躲不闪,用脚踹了踹,没有反应,这才敢试探着凑近。
“再看一会,人就要死了!”那男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很轻很弱。
但还是把温宁吓了一跳!
月寻?
原来是讨债的来了!
好在她及时认出了那副面具,没喊出声。
不然惊扰到其他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月公子,大半夜私闯女子深闺,可不是君子所为!”温宁往床里面靠了靠。
月寻发出略有些重的气息,“命都要没了,还守着虚名有何用。”
“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温宁从他身上翻越下床,抓起外褂穿好。
却不见他的回答,拨亮烛火一看,月寻脸色苍白,双唇发黑,肩膀上的伤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不敢叫醒流青,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先喂他含下一片护心丹片,找来剪刀将他身上的衣物剪开,露出伤口。
是箭伤!
伤口发黑,还有些破碎,显然是他发现箭支有毒,自行把箭头拔了出去。
这伤,她治不了。
必须去请顾百里帮忙。
可是夜深人静,她只要稍有动静,就会被人发现,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
顾家对她有恩,她不能不顾他们安危,把祸事带给无辜的人。
也不知道这家伙招惹的是什么人,出手这么毒。以他的功夫,还有力气翻墙入室,爬上女子的床,应该也没那么快就死了。
不过,如果他死了……
温宁慧黠的眸子一转,莞尔道:“如果你死了,我们之间的债是不是就算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