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郊殡仪馆

  趋吉避凶，是这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本能，人类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然终点，但对于死亡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逃避，医院、火葬场、坟地甚至是发生过事故的路口等等。
  在那些死亡长期盘踞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你，等待着拉你进去！
  当然，这些不过是吓唬人的故事而已，对于常人来说，见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我叫林奇，安江市西郊殡仪馆的一名工作人员。
  安江市有两个殡仪馆，大多数人去世之后都会被送到东郊去，那里也有整个安江市最大的公墓，至于西郊的这个？
  荒凉，残破，阴气森森。
  恐怕现在安江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了吧，不过多少也是政府的产业，垮台倒不至于，想要赚大钱也是不可能的。
  算上我，整个西郊殡仪馆也不过才八个员工。
  这鬼地方，条件很烂，服务态度更烂，我想，之所以这地方还能够存在，可能是因为，这是市里唯一一个能够妥善处理那些诡异尸体的地方吧。
  这地方就没见过完整的尸体，意外死亡的、车祸、自杀、他杀以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失踪者。
  我的师父常说：这些人啊，活着的时候或多或少都遇到过不幸，最终落得如此的下场，至少死的时候让他们走的体面些吧。
  怪，这里的人对待死者的态度要和善和尊敬的太多了。
  如果在别的地方，我这行应该是叫做入殓师的，给尸体化妆入殓，但实际上在师父的口中，我们是缝尸匠。
  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是靠着师父的接济才完成了学业，不过似乎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在这世上找到立足之地，然后我就被师父带到这里来了。
  师父说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命，注定吃这口饭。
  “你就是小林？没想到这么年轻！”
  入职第一天，我被一个面相和蔼的中年男人叫到了办公室单独谈话，他是我们这儿的经理，姓黄。
  “黄经理，您好。”
  我礼貌性的冲他笑了笑，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这地方太诡异了，一个经理的办公室，没有窗户，像是堆杂物的房间改出来的，整个房间里都有一种发霉的味道。
  而那张沙发绝对是我这辈子不想再坐第二次的东西，冰冷，黏糊的皮质感，像是开始逐渐腐烂的鱼。
  “我们这个地方虽然装潢不怎么样，但待遇还是不错的。”
  黄经理明显看起来有些局促，听说这地方很难找到新员工。
  师父找我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先前和他搭档的员工突然去世了。
  “我知道，师父都和我说过了。”
  我一边应承着一边还是有些感慨，虽然知道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好，可也没想到会这么的不堪。
  “按理来说，你是林师傅带大的，听林师傅说，他教过你怎么……入殓？”
  我点点头，之所以叫他师父，就是因为我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这些东西了。
  有段时间我一直想当法医来着，当然，最后也是没有考上。
  师父不是我的领养人，但确实是我的资助人，而且我确实不害怕尸体什么的。
  “既然如此，这些事情我就不用多说了，不过，我们这边还是有很多规矩的。”
  黄经理的紧张放缓了一些，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看起来很久的员工手册。
  为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更多的可能是对缝尸匠的保护吧，这里的规矩截然不同。
  “你把这个带回去，刚入职的这个月是不会让你去上手操作的，还有……”
  电话铃声打断了黄经理。
  “喂？西郊殡仪馆……嗯……好的……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接电话的时候，黄经理好像直接换了一个人。
  语调变得非常冷静，似乎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岗前培训可能要先放一放了，隔壁县有个单子，你整理一下，和林师傅一起过去吧。”
  我从黄经理手中接过那本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年的员工手册，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殡仪馆里是有员工宿舍的，不过目前住在里面的，只有三个人。
  算上我，西郊殡仪馆一共只有八个人，我师父林大海和我是缝尸匠，有一名司机和两名抬尸匠，黄经理，会计，以及一个前台接待员。
  住在这儿的只有我，师父还有司机。
  单人间，这就非常不错了。
  等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师父他们几个已经在门口的大院子里集合完毕了。
  “师父，搬尸体咱们也要一起过去吗？”
  我凑了过去，有些好奇的看着师父。
  师父年纪很大了，大概六十岁左右，都能当我爷爷了，不过看着是个精气神都很足的小老头，个头不高，站在那却显得整个人都往上拔的那么坚挺。
  “一般的尸体你们是不用去的，不过这次是个例外。”
  司机老王冲我咧嘴一笑，他个头至少有一米九，异常魁梧，顶着个大光头，看起来更像是黑社会老大哥。
  “例外？”
  显然老王是想跟我卖个关子，我来的时候也是他开车接的，看着吓人，但实际上是个颇有幽默感的话唠。
  我歪头看向师父，师父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别瞎问，到了地方之后别多话，跟着就是了！”
  师父撇了我一眼。
  “嘿嘿，林师傅教徒弟还是这么严格啊，没事，你师父也就是嘴硬心软，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解释的。”
  一个干巴巴的声音传来，是那两名抬尸匠之一。
  我这是头一次见到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不过都是身形干瘦黝黑的样子。
  说话的那个和师父差不多年纪，脸上挂着让人反感的笑，而另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只是显得有些呆板。
  抬尸匠，往往是在尸体最凶的时候直接接触的人，恐怕他们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本事。
  “别理他，上车！”
  师父拽了我一把，带着我上了那辆黑色的运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