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首《秋词》前两句就够你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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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御书房内,吴明高声朗诵许良写的诗,没有点评。
  因为诗的意思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华丽辞藻,韵味、气象却已然超凡拔俗。
  他只淡淡问了一句,“曹大人,你的呢?”
  怔怔出神的曹翕纯心头一颤,“我,我……”
  他很想说许良写得不好。
  可是他的学识,他的身份,以及眼下的场合,都让他说不出这番话来。
  尤其是女帝萧绰、御前随侍上官婉儿的授业先生是大乾儒家第一人颜秋,二人才学也早在大乾传开。
  曹翕纯更不敢狡辩。
  吴明却似决心在他此时受刺激的心上再插一把刀,主动念起曹翕纯的诗来:
  “枯柳残荷霜满头。”
  “碧波荡漾泛孤舟。”
  “举杯邀月觞秋晚。”
  “同醉江愁万古流。”
  似觉得这样还不够让曹翕纯清醒,吴明又才开始点评起来。
  “曹大人,你的《赋秋》诗中,枯柳残荷、孤舟、觞秋晚、江愁皆是伤春悲秋常见之词,又举杯邀明月,同醉消愁。
  若本官理解不错,当是一首感怀之诗。”
  “而许大人的《秋词》却似两军交战料敌于先,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便将你的诗词论调定了下来。
  而你也果然不负所望,写了一首悲秋诗。”
  “第二句‘我言秋日胜春朝’一反常态,热情如火,颂扬秋日之美。
  其中‘我言’二字道出了许大人的自信。
  ‘胜春朝’更是对秋日最大的肯定于认可。
  而这认可,绝非一时感性冲动,而是蕴含了许大人对秋日更高层次的思索……”
  说到这里,吴明感叹看向许良,拱手道,“只此二句,足见许大人才情、胸怀远超常人。”
  许良淡然一笑。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刘禹锡的诗!
  那可是写出“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的刘禹锡!
  曹翕纯一个初次见面就想把人置于墙角碾死的小歘歘,能跟刘禹锡比胸怀,比才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只此一首诗便让吴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先前的吴明义愤填膺,此时的吴明有点……舔!
  就其刚才分析的一、二两句,让许良浑然有种做语文试卷中的诗词赏析的感觉。
  而萧绰、上官婉儿在听了这位大学士的逐句、逐词赏析后,不由神色动容。
  “他果真是在藏拙!连如此才学也藏得让人毫无察觉!”
  上官婉儿美眸顾盼,心底仔细回想着许良此前写的一诗一词。
  “《咏雪》中的飞、堆、水都用了韵……”
  “《如梦令》中的下、大、杈韵也用得极为考究……”
  “他若果真不学无术,又怎会遣词用韵如此准确?”
  此时此刻,她猛然想起陛下对她说的那句话——“婉儿,你对许良成见太深了!”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为了家族忍辱负重,自甘“堕落”,全然不在乎世人眼光。
  若非大乾被魏、楚逼迫,激起他胸中家国大义,他只怕还要藏拙,被世人误解为无可救药的纨绔!
  与之相比,她的十九岁在干什么?她能干什么?
  为了让陛下对许家放心,他不介意陛下认为他贪财,主动献出毒计……
  可笑她竟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许良品德低下,贪财好色!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满心觉得自己欠许良一个郑重道歉。
  为自己的误解,也为自己先前拒绝老国公的提亲。
  “还有机会……为时不晚!”
  上官婉儿暗自下定决心。
  而萧绰则在听了吴明的“分析”后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许爱卿,古宋大家于《九辩》中说‘悲哉,秋之为气也’,自此奠定了世人对‘秋’的定义。
  后世诸多名人大家咏秋、颂秋也都是以悲愁为题。
  你如何敢以一人之论否定前人之言,岂非太过狂妄?”
  “嗯?”
  吴明、曹翕纯目光一凝,女帝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反对这种标新立异的诗词?
  独许良微微一笑,“启禀陛下,并非微臣狂妄,而是微臣有自信根本!”
  “哦?”萧绰追问,“自信何来?”
  “回陛下,微臣这自信来自大乾!”
  “大乾?”
  “不错!”许良微笑道,“我大乾能以陇西偏隅之地一步步壮大到让列国忌惮,正是因为敢于否定前人之言!”
  “西戎人说我大乾太弱,我大乾先祖对他们说‘不’,所以西戎人败了。”
  “古晋想要吞并我大乾,我大乾先祖还对他们说‘不’,所以我大乾东扩成功,而古晋没了。”
  “世人觉得女子不可为帝,而先皇跟陛下力排众议,对世人说‘不’,不仅让魏、楚两国无计可施,如今又主动伐韩!”
  “世人做不成的事,我大乾做成了。男人未必能做成的事,陛下做成了。是以前人说秋天悲愁,微臣窃以为未必对。”
  “此非狂妄,而是来源于大乾、陛下给的自信!”
  这一番言论一出,吴明、曹翕纯直接呆愣当场。
  尤其是吴明,看许良的神色满是复杂。
  是啊,若大乾对待列国就像寻常人看待“悲秋”的态度一样,只怕大乾早就被灭国了吧!
  他本以为自己看懂了许良这首诗,没想到却只窥得一角!
  他以为许良写的是胸襟、情怀,殊不知许良看到的却是大乾历代君王的自强不息,用于反抗。
  恍然间,吴明觉得写诗莺雀嘤啭,只论声音是否动听。
  而许良,却如他诗中所写的“一鹤”,飞得更高,看得更远。
  他是文人,读书治学为何?
  追根究底不还是为了那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笑自己还认为写诗是写诗,治学是治学。
  人家许良早甩了他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里,吾明拱手朝萧绰一礼,又朝许良一礼,“陛下,微臣听许大人方才一言,顿感惶恐。”
  “此篇《秋词》,非臣所能品评。”
  “其中意境,若非许大人点明,微臣尚不能看出……微臣恳请陛下将这首《秋词》列作我大乾学子必读篇章。”
  “我大乾需要更多如许大人这样的读书人!”
  此言一出,萧绰愣了。
  上官婉儿也愣了。
  就连许良也愣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冲怔怔失神的曹翕纯咧嘴笑道:“曹大人,本官没说错吧,你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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