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了出兵,你把两百多年前的旧账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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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让巨贪赈灾,并不是要他们防止官吏贪,而是利用他们的贪。”
  面对女帝萧绰的赞许,许良摇头否定,
  “嗯?”
  萧绰愣住,“如何利用他们的贪?”
  许良笑道:“他们是巨贪,本就该死,真要控制灾情,陛下事后莫非真的要饶了他们?”
  这一问可把女帝问住了,“朕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
  许良叹道:“陛下乃仁人圣君,对贪官尚且如此,对微臣这样忠心耿耿的更不必说。”
  萧绰皱眉:“行了,朕不喜溜须拍马,有话不妨直说!”
  “微臣还有一计,名为借鸡生蛋之计,若用得好,贪官可尽其所用,灾情可解,百姓亦可对陛下感恩戴德。”
  “竟有此等妙计?许爱卿速速说来!”
  许良点头,“既然让贪官赈灾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陛下大可以将赈灾的钱粮少拨一部分。
  剩下的那部分贪官心知肚明,自然会拿自己贪的那部分填上。
  花钱买命,对贪官来说很值。”
  上官婉儿摇头:“若贪官指出钱粮不够,不愿接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法办!”
  许良声音透着冷意,“钱粮足够,哪还用得着他们?”
  “可若贪官不拿钱财抵上怎么办?”
  “也无妨,贪官若不愿拿钱填上,又想活命,自然会想其他的法子。
  或是往粮食里掺沙子凑数,或是以次充好,将粮食掺杂麸糠用以赈灾……”
  这下女帝跟上官婉儿都怒了:“他们怎敢如此,麸糠怎能给人吃?如此一来岂不会激起民变?”
  “许爱卿,此计尚有不妥之处,容朕再考虑。”
  许良再次拱手,恳切道:“陛下,掺麸糠已算是他们的良心之举,就算掺泥沙微臣都不觉得奇怪。”
  “须知赈灾第一要务是保命,麸糠、含沙的粮食对无粮可吃的百姓来说是救命的好东西。
  若是从粮仓里直接拨出去的粮食,压根落不到他们手上。
  地方的那些贵族、世家,有的是手段将这些好粮食弄到他们手上。”
  萧绰沉默了。
  她想到了先皇给她看的奏章里的一次赈灾,本该受表彰的大臣用的就是此法。
  后来被御史参了一本,说那位大臣无视人命,贪污粮食。
  先皇震怒,将那人诛了三族。
  如今看来……
  想到这里,萧绰直接打断,“许爱卿,就按你说的做,用贪官赈灾。
  你说的借鸡生蛋就是用贪官贪污的钱来赈灾,以此扩大赈灾面,对不对?”
  许良拱手:“陛下圣明,微臣的借鸡生蛋之计不仅要借贪官的钱,还要借贪官的命!”
  “什么!”
  “陛下可寻一二心腹,暗中监督贪官,只待贪官用了微臣刚才说的那些手段,暗中记录,在灾情稳定下来后直接将其绳之以法,将其罪行公布于众。
  掺麸糠、沙子等类似罪责都会落在贪官身上,民愤沸腾时,正是陛下杀他们时。
  杀贪官既可以让百姓激愤有发泄之处,又可以让他们对陛下感恩戴德,更可以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嘶——”
  上官婉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太狠了!
  利用贪官求活的心里,发挥他们贪污的能力跟关系赈灾,利用他们一贯处事手段跟罪证。
  百姓感恩戴德,陛下收获民望,百官也挑不出毛病……
  这些贪官怎么也不会想到,只要接了赈灾的差,就等着被算计到骨子里!
  萧绰却问道:“若是贪官规矩办事,捐了家财保命,又该如何?朕总不好再杀人了吧?”
  “陛下可让他们将赈灾完成,修建沟渠,他们的钱总有花完的时候……”
  “这……”
  这下就连萧绰下意识攥了一下拳头。
  太毒了!
  这是要将贪官的价值尽数榨干!
  上官婉儿忍不住问道:“可要是这时候贪官意识到不对劲了,就此停手了,怎么办?”
  “不会。”许良摇头。
  “不会,为何?”
  “因为沉默成本。”
  “沉默成本是何物?”
  “额……就是积重难返的意思。贪官真要为了活命将贪污的钱吐出来,到这时已经吐得够多了,不继续赈灾就死,只能继续掏钱赈灾,搏一个生机。”
  萧绰忍不住问道:“若贪官所做都合规矩,又能妥善解决赈灾,也并无不妥,朕又该如何?
  总不好食言而肥,再动手杀了他们吧?”
  许良摇头,“陛下,若所作所为皆合规矩,朝中适合救灾的大臣比比皆是,为何要用这二人呢?”
  “这……”
  萧绰猛然反应过来,许良这借鸡生蛋之计就是利用他们的“不合规矩”!
  许良目中泛起冷意,“陛下,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些贪官污吏一时半会为形势所迫做了些许政绩,但只要风头一过,他们还是会贪的!”
  “他们这次不贪不是悔改,而是知道这次再贪必死!”
  “且不说贪官该死,单是将来人人都认为拿钱办事便是好官的歪风邪气一旦养成,那便是我大乾的悲哀。”
  “这叫那些真正的仁人志士如何愿意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力?”
  萧绰点头,“不错,歪风邪气不可涨,贪官污吏必须杀!”
  上官婉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此前她只听说过许良文不成、武不就。
  如今看来却是个有才学有谋略,且杀伐果断的人!
  萧绰吩咐:“婉儿,你按照许爱卿说的,从严世松的奏章筛选出几人,不行就让大理寺查现在的朝臣,找几个大贪官出来。”
  上官婉儿躬身:“臣今日就将名单筛选出来。”
  “不,”萧绰声音带着振奋,“现在就去。严世松不是说证据确凿吗,筛出来,召他们到紫宸殿,朕要见他们。
  灾情的事,不能拖!”
  “臣这就办!”
  上官婉儿起身走到一旁,取出奏章翻阅。
  许良暗暗点头。
  女帝萧绰跟上官婉儿据说是从小的玩伴,情分非同一般,这信任更是非常人可比。
  上官婉儿居然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看奏章?
  萧绰点头,转向许良,“许爱卿,你刚才是说有法可对韩国用兵?”
  “是!”
  许良笃定回答。
  萧绰深吸一口气,明显在抑制振奋,“此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受人指点?”
  许良一凛。
  先是自己爷爷许定山,再是女帝萧绰,脑子都这么好使的吗?
  略作思索,他点头承认:“是微臣的祖父。”
  萧绰不由感叹:“镇国公乃三朝元老,助武皇登基,助先皇镇守江山,现在又为朕殚精竭虑,实乃我大乾股肱之臣,朕当厚待之!”
  许良适时拱手:“陛下,爷爷常教导许氏子孙,忠君爱国,报效大乾。”
  萧绰点头,“镇国公府一门忠孝,朕心甚慰!”
  “许爱卿,说正事,你当真有法可让大乾出兵韩国?”
  “有!”
  许良随即从怀里取出那本《列国记》,翻到折好的那页,放在石桌上,“陛下请看!”
  萧绰接过书页,只见上面写着:
  “王欲划地谢乾君。
  韩智子问曰:‘王欲割己肉养饿虎耶’?
  王曰:‘吾归此位,仰仗乾君多矣。乾君为孤至亲,焉能背弃?’
  韩智子急斥:‘王昏矣!乾则乾矣,晋则晋矣!’……”
  看完之后她立马明白了许良所说之法是什么了。
  这是把翻旧账翻到两百多年前了!
  “许爱卿,乾穆王与晋襄王割地之事在大乾史册上确有记载。
  可这本《列国记》上面记载的事未经史家承认,且就算记的是事实,也不能构成对韩国出兵的理由。”
  许良疑惑:“为何?”
  萧绰叹道:“所隔年代太过久远,乾穆王距今已经两百多年。”
  “朕若以此为凭据,恐为列国耻笑,更会被说成是女子气量狭小。”
  然而许良听罢却笑了,“陛下请放心,微臣既然找这理由,自然让陛下占据道义!”
  萧绰凤眸一亮,“许爱卿,如何占据道义,速速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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