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跟踪

  中国人对于农历节日，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就像是某个节日吃某个节日的特殊的、有纪念意义的食物一样。而春节对于国人，更像是每年一次的仪式。
  每到过春节的时候，国人都要做两件事，一件是清扫房间……近乎一尘不染的程度；第二件是尽自己所有的购买年货。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家里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生活上要富富余余……这些年货还要吸引更多的客人登门，证明这户人家的声誉良好。
  70年代中期，城乡居民的购买力或者说，市场的供给力，都有较大的提升，人们不仅过年能吃上白.面饺子，还有余钱购买往年市场上难得供应充足的瓜子、花生、芝麻酱等都能买到了。
  就说大兴安岭这片吧……有许多人在家里的自留地种上了瓜子和花生……过去粮食紧张，农村严格贯彻‘以粮为.纲’的方针，农民在自留地里也种着庄稼和蔬菜。而这两年，单从收购站的收购品种和价格，就可以看出风势走向。
  中国的农民也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他们似乎抓住了市场的脉搏……没有在秋天收获的时候出售，而是等到年前这段时间出手，比秋天要多上几分钱。
  叶慕雪是等着收购站门口都清净了才进去……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将货出手，拿到钱去买买买了。
  站里今天两个人，一个是陈师傅，另一个是个大姑娘，十八、九岁左右，脑后坠着两条沉甸甸的麻花辫。
  “叶知青，有段日子没见的，身体好吧？”陈师傅热情地问道，旁边的姑娘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陈师傅为什么这么对这个女孩热情有加。
  “还好。劳你惦记了。”
  叶慕雪将身后的背篓卸了下来，随手将篓子里的美少女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呀，兔子！好可爱的小东西！”
  没有人能挡得住美少女的诱惑，那姑娘第一眼就沦陷了。
  陈师傅的目光却是聚焦在叶慕雪的背篓里，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叶知青，你这是把林子里的鹿群全灭了吗？怎么这么多鹿角。”
  “陈师傅，你可真敢想！”
  叶慕雪没好气地瞪着他：“说话要负责任，我就是有那本事，也做不出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看清楚，都是蜕下来的角。”
  陈师傅也看出这些鹿角的样子：“这恐怕是林子里的那些蜕下来的鹿角都被你捡着了吧？”
  差不多真相了！！
  叶慕雪笑笑不言语。
  今天叶慕雪只拿出蜕角出售……一共280多根，在评估品质后，陈师傅给出735元钱。
  叶慕雪将钱收起，随手将美少女扔到篓子里，在那个姑娘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毅然离去……人家看的是美少女，再者说，这个时代人们的爱情取向还是很正常的，叶慕雪就算是长得美若天仙，人家也不可能看得上。
  “陈师傅，她是哪个屯子的？”
  绝对是出人意料的，等叶慕雪走后，那姑娘还真就向陈师傅打听起叶慕雪的底细来了。
  陈师傅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她姓叶，是个知青，别的就不太清楚了……人家一个大姑娘，我不好打听得太详细。”
  看到那姑娘脸上露出不信的模样，陈师傅补充了一句。
  “那我再去向别人打听一下。”
  那姑娘看来是信了，从柜台后面绕出去，“陈师傅，我出去一趟。”
  看来她是有后台的，也不待陈师傅回话，迳自走了出去。
  “诶！”
  陈师傅在那姑娘走了，叹了口气……他晓得，叶慕雪那姑娘恐怕是给盯上了。
  那姑娘的取向是没问题，但她的哥哥却是一个混世魔王，坏了好几个姑娘的清白，最近又闹什么结婚，被他家盯上……好不了！
  叶慕雪确实不清楚，但她从收购站出来不久，便感觉到有人跟踪……好嘛，再仔细看时，却是收购站那个姑娘。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但从她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气息来看，也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叶慕雪也懒得多事，让美少女一个小幻术就把她搞掂了。
  甩开跟踪者，叶慕雪正要收起背篓和美少女闪人，迎面走来了熟人——严铁楞！
  “叶知青，你怎么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咳！我下山晚了，搭的是屯子里的车。”叶慕雪含糊地一语带过。
  “正好，我请你吃饭。”
  严铁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赵安世活着的时候，在村里一手遮天，我们也不敢表示什么，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可一直记着。”
  叶慕雪笑了：“严支书，换了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是一样的选择，再说了，这是大山里的规矩。昨天是你，明天就有可能是我，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不管怎么说，严铁楞非要请她吃一顿，叶慕雪寻思着得了断这层因果，便答应了下来。
  县里就一家国营饭店，严铁楞很豪气地请叶慕雪入座，他来点菜。
  红烧肉、红烧羊排、溜肥肠、猪肉白菜炖粉条、酸菜锅、红烧兔子头……这道菜被在美少女的坚持下，坚决被撤下，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差点儿变成了血目。
  “严支书，不好意思。她见不得同类被食。”
  叶慕雪很是无奈，家里的兔肉全都被送给女知青们了，气得叶慕雪决定以后再不狩猎兔子了。
  “理解。我大意了。”
  严铁楞颇有兴趣的看着美少女：“这只兔子挺通人性的。”
  “可能是我闲着没事就找她聊天的原因，你知道的，深山老林里没什么聊天对角，有她陪着，我才不寂寞。”
  严铁楞赞同地点了点头：“老孔……他就喜欢跟他养的那两条狗说话，甚至跟他老婆都说不上几句话。”
  这话……太不会聊，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好此时菜都上来，缓解了尴尬。
  两个人都不是适合聊天的主儿，于是都沉默干饭，不过严铁楞又尴尬了——他干饭也干不过叶慕雪。
  “严支书，有事吧？”
  叶慕雪吃好了，一抹嘴，抬头看着严铁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