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拔剑

  武者，当弃剑。
  战神的声音平缓的没有半点波澜，谁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到底纠结了多少次。
  可此时此刻，即便是不懂武道的秦微白和太昊，都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多么的荒唐。
  武者弃剑，还能叫武者吗？
  没有了剑的武道权限，还能叫武道权限吗？
  秦微白有些恍惚。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状态仍旧残缺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从旧世界到本世界出现了太多的记忆空缺，直到战神说出了武者弃剑这样的理论后，她才隐约间想起了一些关于羽族世界的，关于武道权限的记忆。
  羽族世界的武道权限...
  对比本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武道权限，百花齐放，热热闹闹。
  而本世界的武道权限，从头到尾，似乎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因为李天澜，因为战神。
  现在所谓的武道权限，其实基本上已经可以改名为剑道权限了。
  武道本就是开发自身，且不涉及概念，这样的情况下，对兵器的依赖显而易见，中立阵营如今不是没有用其他兵器的强者，可将所有武道权限的强者加起来，用其他兵器，且能站在顶尖层次的强者，似乎只有一个。
  人皇宫，人皇的亲弟弟雨神。
  雨神是用刀的。
  就连人皇，以杀神的权限去容纳命运权限的权柄，他自己也是用剑的。
  其他的，也有八级权限的修罗用不同的兵器，用刀，用枪，也有用锤子和斧头的，他们算是强者，但都不算顶尖了，而且还是少数中的少数。
  现在的中立阵营，君天神候李东城用剑。
  八级权限之上的杀神。
  锦绣，灵犀，琉璃，风华，甚至就连行天氏，也在用剑。
  不分文明和种族，只要是武道权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第一选择都是剑。
  剑的样子可能会有不同，长剑，短剑，双剑，巨剑，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剑。
  原因？
  原因就是在本世界诞生之处，皇曦‘创造’了武道权限，他的创造在战神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大方向上，是靠近战神的，用的也是战神的理念。
  而战神...
  在羽族就用剑。
  所以李天澜也用剑。
  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剑这种东西，在低权限的时候，说一句华而不实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稍微极端的情况下，一二级权限，有时候赤手空拳都能比用剑的强，在这个层次，用刀更是可以对用剑的形成碾压。
  三级权限之后有了剑气和刀罡，双方的差距算是勉强追回来一点，但强势的仍然是刀，又或者是霸道的重锤或者斧头，甚至是长枪。
  一把剑在这些兵器面前，真的是打都没得打。
  五级权限之后，剑道才算是开始进入了强势期。
  但也仅仅是开始进入强势阶段而已。
  剑道真正强势的阶段，是在六级权限之后。
  武道权限六级名为战魂。
  这个阶段锤炼的是意志，用意志去聚拢剑气，说白了，其实就是在这个阶段，武道战魂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接触某种理念了。
  武道权限七级开始沿着自己的理念往前走，最终让理念成熟，蜕变为修罗。
  皇曦当初就是以太一的道路为模版去创造的武道权限，不伦不类，那也是在太一这个原版眼里才是不伦不类，至少大部分地方，都是共通的。
  太一，也就是战神，他一个用剑的，用他的模版创造出来的武道权限，自然是用剑才可以发挥出最好的作用。
  所以从皇曦开始，本世界大部分接触武道权限的人都开始用剑，偶尔冒出一个用其他玩意的，简直就是异类，武道权限，改名叫剑道权限都没什么不妥的。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羽族时期，不是这样的。
  羽族的剑客也有很多，但绝对谈不上什么主流。
  那时的羽族，用什么兵器的都有，七级的天绝，八级的修罗，九级的杀神，各种兵器，随处可见，这也就意味着各种理念也都是随处可见。
  那个世界，没有剑的武道权限，仍旧是武道权限，有了剑的武道权限，同样没什么特殊的。
  每一种兵器，每一种理念，都有不同的侧重，展现出来的，自然是不同的特点。
  战神自身的武道六大因素，可以对方任何一种武器，只是他更擅长的是剑而已。
  武者弃剑...
  秦微白若有所思，这个意思，是战神主动放弃剑的杀伤力，从力量因素上退一步，继而去弥补其他方面的平衡？
  这条道路对战神现在而言似乎不可取，但如果是三权柄合一的源头，放弃最强的杀伤力，继而去弥补速度，防御，意志等方面的缺失，会发生什么？
  这样一来，源头的杀伤力能不能降低到世界可以勉强承受的地步，继而在其他方面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从而造就一个最强的至尊？或者说是完美的源头？
  而放在现在的战神身上，如果战神弃剑，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权柄要朝着另一面转化，从极限变成平衡？
  当太一无限放大某一方面的特点变成牺牲最强点去弥补其他因素的时候，神形太一，是不是就能迎来蜕变的契机？
  这是战神目前在绝路之后看到的一段新的道路？
  秦微白默默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道：“值得一试，但仅仅是你。”
  只有战神有资格去摸索这条路。
  至于源头会不会按照战神预想的那般发展，现在没有试试的条件，也没必要再试了。
  如果战神弃剑可以让他在绝路上多走一段路的话，不管怎么样，这至少可以算是源头一剑之后带来的收获。
  “只有你能尝试。”
  大帝缓缓道：“现在的武道权限，不能弃剑。”
  秦微白想到的，他也差不多想到了，但目前占据着武道权限主流的，都是各种剑道理念和方向，战神弃剑，是摸索前路，其他人弃剑，呵，那就是阻断臂膀了。
  “不急。”
  战神笑了笑：“等我回归，我会将剑二十四再次简化，真正将剑道理念完善，把杀伤力推到一个真正的巅峰。”
  他是最先陨落的至尊，下一纪元，必然也会成为最先回归的至尊。
  这一纪元，是他在新旧两个世界交替中复苏，下一个纪元，是他真正恢复到巅峰的时刻。
  神形归一还没有蜕变成太一。
  所以他现在的剑道只能是剑二十四。
  当他的归一变成太一之后，他才能回到再羽族时发挥出真实一剑之前的那种状态。
  剑二十四，仍旧不是战神剑道大成的产物，下一步才是。
  所谓剑道，由简入繁，由繁入简，再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一次次打磨，将各种理念集中到极致，那才是剑道的最巅峰。
  “还像是在羽族那样？”
  秦微白有些好奇：“没点新意了吗？”
  她是知道羽族时期的太一的。
  那时的太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剑二十四，也看不上剑二十四，因为太过繁琐。
  “上个世界，我已经将剑道简化到只有三剑，各种理念，任何方向，全部集中起来，所谓剑道，我认为只有三剑：拔剑，出剑，收剑。
  当时我认为这三剑已经足够完美，也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返璞归真，任何变化，都在这三剑之内，再无变数。”
  战神的投影变得越来越暗淡。
  可是他的声音却比起刚才多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
  “然后呢？”
  秦微白挑了挑眉，似乎任何时期，任何时候，只要谈起剑道，战神都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锋芒，或者说，是风华。
  拔剑，出剑，收剑。
  这三剑是羽族时期太一的巅峰，这三剑没有名字，拔剑就是拔剑，收剑就是收剑，朴实无华，也没什么霸道的称呼。
  可那时的太一却已经是羽族最顶尖的至尊之一，除了当时代表着新权限的皇曦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对手。
  即便是‘人’，那时候也已经没有办法在抹掉太一的规则，强绝坚定的意志，更是让当时的曦白都无法支配太一的行动。
  这三剑已经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三剑已经是真正的完美。
  还能有什么变化？
  还能怎么变化？
  “现在...我看到了来自于源头的一剑。”
  战神轻声道。
  如果不能成为真实的话，他的生命注定要终结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刻。
  所以他注定无法成为武道权限的源头，去三权柄合一。
  但他为之几乎付出了所有的剑道，他不甘心就这么停留在所谓的完美三剑上面。
  他掌握了极限权柄。
  即便弃剑，他也要在弃剑之前，将剑道推到一个真正的极限，甚至超越极限，超越完美。
  “所以，我想看的这一剑没有白看。”
  战神笑了起来：“那三剑，还是可以继续简化的。
  剑之极尽，不是三，而是一。
  没有收剑，没有出剑，所谓剑道，只有一式：拔剑。”
  只有一式。
  仅有一式。
  就是拔剑。
  所谓的出剑和收剑，都是累赘。
  “我记得你说过...”
  记忆复苏的越来越多。
  秦微白沉吟道：“收剑，意味着...”
  “不重要了。”
  战神摇了摇头：“不管我说过什么，都不重要了，有收剑的想法，就意味着有其他的杂念，或者，一个想要收剑的剑客，往往意味着他在考虑自己的退路。
  武道剑道，本该一往无前，也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