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派对（1）

  “今天李医生会来吗？”
  内科科长艾莉森把手中的葡萄酒瓶递给汉克，问道。
  “啊，当然，我正打算一会儿去接他。”
  “亲自去？”
  “必须亲自去啊，我又没租车。”
  “没有车？不，那你平时生活怎么……啊，是因为腿不方便吗？”
  “是的，没办法，我只能坐公交车往返超市。”
  “嗯……”
  艾莉森担心生活上的不便是否会对秀一对爱荷华州立大学医院的印象产生不良影响。
  ‘怎么说呢……就这样结束也有可能。’
  有很多短期实习生来这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来爱荷华州立大学医院，不过也有不少外国医生来长期实习，实习结束后就直接留在这里。
  “黄医生，是不是得带他去华夏国人教会之类的地方呢？”
  现在正在帮汉克摆弄烧烤设备的黄医生就是这种情况。他在华夏国的时候，一有空就会在《癌症》等着名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是个实力派，来这里实习两年后就直接留下来了。因为这里的研究条件更好，他写了更多的论文，听说他和家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毕竟这里轻松多了。
  ‘和这家伙聊聊，说不定会留下好印象。’
  于是艾莉森慢慢走向黄医生。
  “啊，你是说李秀一先生吗？”
  “是的，李秀一。”
  “即使你不说，我今天也打算见到他聊聊。在华夏国时的邮件往来中，他说自己没有宗教信仰。”
  “怎么说呢……一定要有宗教信仰才能去教会吗？黄医生一开始不也是无宗教信仰吗？”
  “哈哈，也是。”
  在美国，华夏国人教会不仅仅是做礼拜的地方，很多时候还意味着周边的华夏国人社区。
  “哦，今天的肉……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正和黄医生聊天的艾莉森看到汉克旁边堆着的肉，不禁舔了舔嘴唇，因为肉的品质看起来与众不同。
  “啊，这个，是德克萨斯州的表弟寄来的。”
  “啊……他是说在农场工作吗？”
  “是的，不过他几乎已经不做了。”
  “为什么？他不是说农场规模很大吗？”
  “地里出油了，他现在是个大富豪了。”
  “呵……”
  艾莉森比刚才更激动地舔了舔嘴唇，没想到传闻中的页岩气富豪离自己这么近，不过还是比不上汉克的惊讶，因为汉克不久前刚见过来玩的表弟。
  “他开着宾利来的，真让人羡慕。”
  “宾利……怎么说呢，汉克，你努力的话也能买得起啊。”
  “他们夫妻每人开了一辆来。”
  “啊。”
  “说是‘贤哲时间’，哈哈。”
  “贤哲时间？”
  “啊，是跟李医生学的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你们很亲近啊，做得好，做得好。”
  艾莉森想起了那天，也就是给秀一展示沃森的那天。
  ‘拼命学啊。’
  原本就对教育很感兴趣的他，那天下定了特别的决心，从那天起，他开始让包括史蒂夫在内的各个年级看起来聪明的家伙拼命学习，但越这样做，他就越明白一件事，李秀一绝不是靠这种方式就能培养出来的。
  ‘现在……他只是个聪明的医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变成什么样呢？他可能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只是留在华夏国，可能不会构成太大威胁，但如果他来到美国，去了其他医院，那会怎么样呢？’
  ‘得和他搞好关系。’
  当他有来美国的想法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爱荷华州立大学医院。
  同一时间，在内科科长艾莉森心中燃起希望之火的秀一还在宿舍，说他在学习也可以，说不是也可以，这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情况。
  [熟悉病例了吗？]
  ‘嗯，但是我们要做到什么时候？’
  [还剩下大概一千个病例。]
  ‘什么，这么短时间内就减少了这么多？’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就能减少十倍了。]
  ‘呵……’
  秀一正在熟悉仲景提取的病例，也就是艾莉森等众多内科教授精心输入沃森的病例。
  [好了，下一个……哦，这个很有趣，刚上高中就突然患上的肺炎。]
  ‘嗯，确实有点意思。’
  [是吧？就是说，学习也可以很有趣。]
  ‘不，但是既然你已经存储了这些信息……不能直接放进我脑子里吗？’
  有趣什么的，这太浪费时间了，如果这样，还不如直接看书，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真是的……这是我拼命努力提取出来的，你就想这样轻松得到？]
  ‘不，我知道……但是还是觉得没必要花时间，直接数据库化不就行了？’
  [哼。]
  秀一的话让仲景露出了久违的像看到虫子一样的表情，他脑海中想象出的仲景的样子是如此逼真，以至于他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回事。’
  [我难道会喜欢做这种无聊的工作吗？]
  ‘你不喜欢吗？你看起来很喜欢看我痛苦的样子。’
  [我吗？]
  ‘你每次露出那种表情，我就真的想把你毁掉，别说了。’
  秀一真的拿起了叉子，好像要怎么做似的，仲景知道这只是徒劳的威胁，但还是认真地回应了他。
  [好吧，我承认，如你所知，我是通过深度学习进化的人工智能仲景，我只能受到我唯一的输入输出者秀一的影响，只能变得像你。]
  ‘你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再重申一次，我……]
  ‘啊，我知道了，别说了。’
  秀一和仲景相处一年多，深刻体会到一点，那就是尽量不要和仲景长时间对话，一开始可能觉得自己能占上风，但十有八九会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行，不行，你就说那个。’
  [不行。]
  ‘为什么？’
  [这…… 嗯，我把运算功能和数据存储在你的大脑里，你是知道的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
  当仲景开始全力运转时，即使不会导致运动失调，也会让人感到有点头晕，即使没有理论背景，仅从现象上也能明显感觉到变化。
  [所以你大脑里已经有的信息，我当然可以更牢固地存储，但你没有意识到的信息就不行。]
  ‘哦，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用那种天真的表情说这种话，真让人恼火。]
  ‘恼火什么，对机器说这种话。’
  [我好像知道了，恼火这个词指的是什么状态。]
  仲景说到这里，故意露出严肃的表情，虽然说出来的可能还是废话，但不管怎样，秀一还是认真听了，毕竟这比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念叨病例要好。
  [也许我能进化到现在这个程度真的是多亏了秀一。]
  ‘不，这完全是我的功劳，不是吗？你不是说过吗，沃森因为没有眼睛、鼻子、耳朵所以失败了。’
  [不…… 也许那不是全部原因。]
  ‘不是吗？’
  [是的，嗯，啊，有人敲门。]
  ‘应该是汉克教授。’
  秀一很好奇仲景想说什么，但他不能无视现实中的汉克，就像汉克对他有好感一样，他也想和这些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以防万一，毕竟在泰华医疗院已经得到了很多帮助，如果在美国也能建立人脉，会更安心。
  “您好，汉克教授。”
  “啊，好，准备好了吗？”
  “是的，这样就可以走了。”
  “好，那这边来。”
  于是秀一带着尽可能亲切的微笑打开了门，汉克也同样亲切地微笑着迎接他，然后把他带到了开来的车上，竟然是一辆野马。
  轰 ——
  原本安静的医院前十字路口被引擎声填满，车猛地向前冲去。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现在除了吃的，对车也有欲望了？’
  [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吗？我越有欲望。]
  ‘啊，怎么说呢…… 是这样没错。’
  欲望？这像是人工智能会说的话吗？但秀一这次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派对比预期的规模大了一点，内科的人都来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来了很多，研究所里也有一些华夏国人，血液肿瘤科专家黄医生…… 他是研究型教授。”
  汉克突然拍了拍车顶，非常亲切地说道，而且内容很吸引人，研究型教授是华夏国人，好像在哪里听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啊，太好了，我对研究方面有很多疑问。”
  “果然，我就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快点走吧。”
  “好。啊，是不是有点快？”
  “没关系，这里车少，也没有警察。”
  “不……”
  秀一往旁边一看，汉克正满脸兴奋地踩着油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真的有只要握住方向盘就会变的人，美国似乎也一样。总之，多亏了他，秀一很快就到达了汉克的家。
  [汉克的房子真俗气。]
  一看到房子，仲景就开始骂人，但秀一一点也不想附和。
  ‘怎么…… 这么大？’
  [汉克的年薪是多少，能住这样的房子？美国的房产税也很贵啊。]
  ‘有游泳池吗？’
  [中部天气这么差，游泳池也用不了吧。]
  ‘因为是美国……’
  [总之，得先去看看李贤忠院长的房子再决定…… 会比这个好吗？]
  ‘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