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得去美国了（3）

  哐当。
  最终，病理科的门还是打开了。
  作为病理科科长，实在没有理由怠慢李贤忠和李秀一。
  这是个人原因，但同时也是绝对的理由。
  “正在开会呢……”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上发表文章的人是谁啊，还在念叨着开会。”
  “呃，那个……我也参与了啊。”
  “如果不是我，你能在那里发表吗？”
  “那个……确实不会。”
  “下次还想发表吗？那就听着。”
  “好的好的。知道了，院长。”
  前不久秀一发现的冠状动脉解剖变异的论文上不就有科长的名字吗？
  病理科本来就有深厚的解剖学知识，而且资料也很丰富。
  但实际上他的贡献并没有那么大。
  科长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有些畏缩。
  “这是患者登记号吧？给我看看样本。显微镜我们自己会看。”
  “啊，好的。那个……”
  “怎么这么磨蹭？”
  “不，我自己找切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用的家伙，没用的家伙。”
  听到李贤忠的话，科长的表情相当有趣。
  因为现在做出符合“没用的家伙”这个词的行为的不是科长，而是李贤忠。
  但真正的愤怒又不能当面发泄，所以只能忍住。
  最多只能得到秀一同情的目光。
  [李贤忠真的很厉害啊。]
  ‘有实力，地位又高。资历也高。’
  [那秀一地位高了也会这样吗？]
  ‘为什么。你想仗势欺人吗？’
  [秀一不想吗？]
  ‘那个……’
  他本以为肯定会说出不想的话。
  但真正听到时，却没能马上说出来。
  因为他既被人仗势欺过，也做过一些小小的仗势欺人的事，所以确实觉得好的就是好的。
  [我们努力吧。幸运的是，实力由我来支持。只要秀一举止得当，就能提升地位。]
  ‘不，你好像有点动机不纯。’
  [就说是受我唯一的输入输出者秀一的影响吧。当然，成为世界顶级的诊断和治疗目的的内科医生的目标是坚定不移的。秀一也请认可这一点。]
  ‘我不也一样吗？’
  就在两人这样那样争吵的时候，一个住院医生跑过来，先把李贤忠带到了显微镜室。
  显微镜可以同时供好几个人观看，还配备了拍摄数码照片的设备。
  比平时工作用的显微镜好很多，这是教学用的，也是研究用的。
  “我把样本拿过来。”
  “哦，好的。谢谢。”
  “不客气，院长。”
  住院医生在李贤忠和秀一各自坐下后，又马上出去了。
  科长没有想一起出去，而是直接在李贤忠院长旁边坐下了。
  这有点荒唐。
  毕竟刚才还在说开会什么的。
  “怎么了？”
  “您知道的。其实会议也没那么重要。没什么可说的。每周都是同样的人在一起……”
  “你想用这个借口不开会吗？”
  “对不起。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样本而来的呢？”
  科长一边问，一边观察秀一的脸色。
  仔细想想，这两个人的组合现在不就是泰华医院最厉害的天才组合吗？
  既不是闲暇时间，也不是预定时间，两人突然这样闯进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又要发表NEJm了？’
  虽然很难成为第一作者或通讯作者。
  但成为NEJm的第二作者也是很有价值的事情。
  [他有所期待啊。]
  ‘确实。这我也看得很清楚。’
  仲景看着科长的脸，咂了咂嘴。秀一也偷偷地参与其中，但绝对没有表露出来。
  [好好表现吧。不管怎么说，李贤忠是终身主任，离退休不到10年了。到那时你必须有自立的能力。]
  ‘自立的能力啊。’
  有申贤，也有赵太正。
  但他们不会像李贤忠那样紧紧抓住并支持他。
  不，他们没有那样的能力。
  因为他们是只能在内科发挥能力的主任。
  当然，以后可能会更厉害，但要说能像李贤忠那么厉害，他马上就摇头了。
  [是的。要成为人脉广泛的主任。医院不是只靠实力就能运转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秀一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这是相当意味深长的话。
  有点像是毫无根据的话。
  但不知为何，秀一也有同感。
  医院政治虽然和真正的政治不能相提并论。
  但他也看到了政治手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主任的行为。
  于是秀一尽量露出亲切的微笑。
  科长当然也用更灿烂的微笑回应了他。
  “有一个怀疑是洛伊迪茨综合征的患者。基因分型还没出来，我想看看样本怎么样。其实我自己也从来没直接看过。”
  “啊？那病例报告……？”
  “嗯？不，不是把所有患者都写成论文。不是那样的。虽然这种病确实很罕见……但这是已经广为人知的病。只要知道是这种病，就不难。”
  “啊……”
  科长露出了明显失望的表情。
  但他马上想到以后还有写论文的机会，就笑了起来。
  ‘那个叫李秀一的医生……听说也很非常厉害。’
  科长想起了几十年前，也就是眼前的李贤忠还是住院医生的时候。
  那时李贤忠周围的主任都很辛苦。有一个写论文的机器，而且还是自己的下属。
  因为李贤忠，从副主任晋升为正主任的人可以装满一辆卡车，这一点也不夸张。
  ‘那个李秀一……会成为后李贤忠时代的人吗？’
  科长怀着这样的期待，一直保持着温暖的微笑。
  一般的住院医生面对像科长这样的主任的这种示好，多少会心动的。
  [他很努力啊。]
  ‘确实……很努力啊。’
  对秀一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已经从李贤忠、申贤等人那里得到过更厉害的示好了。
  “拿来了。”
  这时一个住院医生拿着样本进来了。
  不是只有一张切片，而是有好几张。
  “啊，给我。”
  “好的。”
  “秀一，你来调整一下吧？其实我不太会看显微镜。”
  李贤忠把收到的切片递给了秀一。
  要是以前，秀一可能会谦虚一下，但现在不会了。
  [表现一下吧。喊一声我是天才！]
  ‘疯子。’
  当然，他没有像仲景说的那样无缘无故地喊“天才”。
  “好的。我来看看。”
  “好的。”
  他只是淡淡地接过切片，放在显微镜上，然后熟练地调整放大倍数。
  [对，就是这样。]
  当然，他是在仲景的帮助下进行的。
  像医学知识之类的，秀一也会努力去记，但像这种单纯的技术，要全部记住太难了。
  ‘看看这家伙。’
  当然，其他人看不到仲景，所以只觉得秀一很厉害。
  李贤忠就那样算了，但科长非常惊讶。
  ‘我还以为他只是论文写得好……显微镜也操作得这么好？’
  因为他比一般的住院医生更快地调整好了显微镜，而且还找到了看起来很重要的部位。
  “这里是主动脉切片。看起来已经有点异常了吧？”
  “是吗？和正常的不一样？”
  对于秀一的话，李贤忠提出了疑问。
  病理科不是他的专业。这也就意味着，作为内科住院医生的秀一知道这个，真的很奇怪。
  秀一却非常理所当然地继续解释着。
  “是的，现在是40倍放大……先放大到400倍看看……中膜黏液样变性（medial myxoid degeneration）非常明显。也就是说，结缔组织变弱了。”
  “是吗？”
  李贤忠带着肯定的表情，非常自豪地看着科长。
  相比之下，科长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疯了吗？’
  他最大的成果就是勉强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
  因为刚才秀一的表述实在是太准确了，甚至可以说是了不起的水平。
  ‘这个……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表现意味着什么呢？’
  这相当于准确地识别出了细胞层面的变化。
  说实话，就算把现在从一年资历到四年资历的医生都叫来，会有像秀一刚才那样准确又快速地答对的人吗？他产生了怀疑。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主任都比秀一慢了一点才答对。
  “我问你对不对。”
  李贤忠带着比刚才更确信的表情看着科长。
  因为从科长脸上露出的表情来看，秀一似乎是答对了。
  “啊，啊，对。没错。”
  “病理也很厉害啊。”
  “那，所以说……有专门教过吗？”
  “这像话吗？我都不会，怎么教。”
  “那怎么……”
  “我也不知道，他真的就是个天才。”
  “那……确实是这样。”
  科长本想说点别的，但只是点了点头。
  没学过却知道，不是天才，那还能叫什么呢？
  李贤忠笑着，似乎为秀一是自己的弟子而非常自豪，然后又看着秀一。
  “啊，所以说。这个患者就是洛伊迪茨综合征，对吧？”
  “是的。没错。”
  “好啊。真的是这样啊。嗯。世界上神奇的病还真多。”
  李贤忠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他似乎已经看完了神奇疾病的表现，觉得可以了。
  “怎么了？走吧，现在。”
  “啊，好的。”
  秀一真的觉得这样像风暴一样闯进别人的科室，然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可以吗？
  但又能怎样呢？
  他是院长啊。
  而且是历任院长中最有权力的。
  就连科长都只能默默行礼。
  哐当。
  李贤忠就这样像个流氓一样进来，又像个强盗一样离开了房间。
  然后开始往内科病房所在的癌症中心方向回去，速度并不快。
  本来就没什么可着急的，而且。
  因为秀一走得慢。这意味着他们有相当多的时间聊天。
  “是神奇的病吧？”
  “啊，是的。但是预后不太好，所以……”
  “如果能早点诊断并用药，还不知道会怎样……但已经破裂过一次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当然，一开始是医学话题。
  突然李贤忠改变了话题。
  他挂断了秘书打来的电话后。
  “啊……每天都是会议。啊。”
  “怎么了？”
  “我跟你说过吗？”
  “嗯？”
  “你要去美国的事。”
  “啊，是的。”
  “已经批准了。是下个月，那时你得去美国。”